云南园的回忆——不告而别

一九六四年，我在图书馆工作，在学潮期间，许多职员陆续离开，最终我也被革职。大家都是被逼离开，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离开了图书馆，我登报寻找家庭补习教师工作，很幸运的，四个家庭征聘我。第一个补习的学生是一个男孩，住在梧槽路，他不喜欢读书，他父亲逼他补习英文。我教得很辛苦。第二组是两个女学生，住在武吉知马路，这两个女学生很听话，除了修读英文，也修读其他科目。第三是一个富裕的家庭主妇，住在乌节路山上的高级公寓。她从基本的会话学起。我教她英文和中文，我教得很轻松。第四个是一个姓林的男学生，念初中一，住在实里居路。父母合作制造模型。林同学修读英文。开始我教他学英语国际音标和发音：这科我能掌握，因为我在南大学了语音学，我也学过英文读音。第二年他上了初二，英文课本和联邦学校不同，教起来很吃力。我晚上回到云南园，除了温习南大课本，还要准备教补习的科目，往往深夜才入眠。

这对林姓夫妇都戴眼镜，个子矮小，但为人和善。每当我为他孩子补修完课，夫妇俩煮好丰富的晚餐邀我和他孩子一同进餐。每月补习薪金月头发放。由于我操劳过度(林家是第四站补习中心)，在林家教补习时沉沉欲睡，但林夫妇从来不责怪我。也许这位姓林的夫妇看到我衰弱消瘦的身子，知道我平日吃不饱(我常吃一片面包当一餐)，他们同情我。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我被开除学籍，被捕入狱又被驱逐出境，我连登门向林家和其他家庭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三十年后，我曾经独自在实里居路兜了二小时，打听和询问林家的下落，可惜物非人非。当年的旧店已被拆除，制造模型的林夫妇已不知去向。

但愿我在有生之年，能找到林家，向他们道谢

(25.2.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