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高举保卫南大的旗帜

　　九二六事件后，当局大肆叫嚣解决南大问题，企图强行改制南大，使南大变质。学生会有鉴于事态的严重，本着一向热爱南大的立场，除致函当局和南大理事会及展开实际斗争外，还为文详述了南大问题的实质，揭露当局毫无诚意解决南大问题，重申了南大学生会的一贯立场，使同学和社会人士对事实真理有所了解。全文如下：

（一）前言

　　当人民行动党在九月廿一日重掌星加坡州政权之时，就挟其胜利的馀威，迫不及待地向南洋大学作疯狂的进攻。

　　政府一方面取消南大理事会主席陈六使先生的公民权，逮捕南大毕业同学与在籍同学，并蓄意在宁静的学府里挑起空前未有的流血事件，制造恐怖气氛。另一方面政府却通过报章电台，口口声声说：政府恢复谈判，解决南大问题。他们甚至不知羞耻地说：行动党执政四年来没有解决南大问题，那是陈六使的不对，是亲共份子从中阻挠。

　　问题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昵？

　　事实毕竟是雄辩的：一路来，行动党政府就没有也不愿意放弃南大的传统性偏见，他们坚持改组南大、接管南大，使南大变质的反动路线，他们利用各种不同的场合和集会，诬蔑南大、打击南大声誉，他们连最起码的诚意也没有。今天，行动党政府的言行，也在在说明了这一点。每一个热爱民族教育的人必须清楚认识到它的两面手法，反抗它的阴谋诡计。

　　豺狼终究是豺狼，它总不能因为披上羊皮就变成羊，行动党政府对南大的阴险居心，更不是花言巧语所能掩盖的。

（二）南大问题的实质

　　今天，南大问题又再成了星马各民族各阶层所共同关心的问题。

　　首先，我们必须指出：南大问题实质上也就是民族教育的问题。在殖民地社会里，民族教育始终是一个尖锐的问题，以殖民地主义以及亲殖民地主义者为一方、和广大的人民群众为另一方，在民族教育问题上的斗争是从不间歇的，民族教育的发展史就是一页页可歌可泣的斗争史。南洋大学——这座民族教育最高的保垒，正是星马成千上万的人民在维护民族教育的生存与发展中所建下的伟大功绩，这间大学，象征着一个民族的坚强意志，象征着一个民族崇高的精神。

　　南大的创办与发展，是殖民主义者与亲殖民主义者所不能容忍的，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南大，企图消灭南大。这是南大问题产生的根本原因。

　　具体地说，南大问题的实质，包括：政府要让南大继续生存与发展下去呢，还是要置南大于死地？政府是否要尊重南大作为一个民族大学的性质，还是要阴谋接管南大、控制南大、使南大变质呢？政府要承认南大学位呢，还是要继续诬蔑南大、说南大没有学术水准呢？政府要无条件支助南大，还是要以金钱为诱铒，闯进南大，称王道霸呢？政府要尊重一九五九年通过的「南洋大学法」，还是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准备任意任改昵？此外，南大问题还应包括：南大毕业生出路问题、教授居留问题以及大学学术自由与出版自由问题，等等。

（三）行动党执政四年来做些什麽？

　　南洋大学的创校史，是迂迴曲折、多苦多难的。她是历尽沧海桑田的变迁、她是贯穿着星马人民在民族教育上所作出贡献的血泪史。

　　一九五九年，行动党政府打着左翼的旗帜上台了。在教育问 题上，他们标榜了「平等对待四大源流教育」的招牌，这个时候，星马人民是多麽殷切期望着行动党政府能够实现其诺言，从速解决南大问题，无条件支助南大，让南大一日千里，朝着光明的前景迈进。

　　但是，事与愿违。一九五九年七月廿三日，行动党政府发表了臭名昭著的「南大评议会报告书」（即白里斯葛报告书）。报告书充满了仇视民族教育的情绪，肆意打击和诬蔑南大，报告书提出十六项有关改善的建议，这份报告书遭到了星马各阶层人民以及教育专家的抨击。当时，南大执委会主席陈六使就义正辞严地指出：这份报告书纯存偏见毫无价值。面对这种情况，政府委任以魏雅聆为首的七人特别委员会，检讨南大评议会报告书。特别委员会工作期三个月，在他们未作出报告以前，南大问题将不获解决。

　　即使在检委会调查期间，行动党政府就已经暴露了他们丝毫不尊重南大主权。一九五九年十二月间，正当南大举行首届毕业考试时，行动党政府竟然遣派大批军警特务，闯进神圣学府，逮捕了南大学生胡水、凌绪和。

　　南大检委会报告书（即魏雅聆报告书）是在一九六〇年二月十日发表，报告书建议在政府支持下全面改组南大，以一九四九年及一九五八年马来亚大学法令作为蓝本修改南洋大学法令。二月十一日，教育部长杨玉麟在立院发表政府声明，声明接受南大检讨委员会报告书，二十三日，政府与南大执委会初步交换意见。

　　从当时政府的表现来看，他们想利用最短时朋，使南大按照魏雅聆报告书和政府声明进行政组，以便一劳永逸控制南大。但是，在南大执委会方面，则认为改组事关南大前途，需开南大各州代表大会。四月五日，负责检讨魏雅聆报告书及新加坡政府对南大声明之特别小组委员会，向南大执委会主席陈六使提出三点意见：反对修改南大法及南大理事会职位的分配，不是单独的提高英文程度，而是华英巫并重，反对削减非新加坡学生津贴。五月四日，南大代表再度会见教育部长，表达南大代表对「魏雅报告书」及杨教长「政策声明」的意见。会议在南大问题上没有达到一致的看法，惟双方同意设立「特别联络委员会」。看样子，政府「速战速决」的企图是失败了。「特别联辂委员会」断断续续地召开了几次会议都没有结果，但行动党政府的居心却越来越明显地暴露出来了。当时行动党政府在会淡中所争执的，再不是什麽具体的南大问题，而是南大理事会——南大最高的领导机构——组成法的问题。在几次的谈判中，政府代表坚持在南大理事会中拥有代表十二名(按南洋大学法规定政府代表三位)，南大代表则基于南大的民办大学的性质，坚持政府代表只能六位，此点不为政府所接受，谈判也就僵了。

　　在这里，政府的意图很清楚：他们全面改组南大的意图失败了，因而便想控制南大理事会，想把政党政治带进南大，让南大任他摆布。

　　行动党政府的阴谋不能得逞，使到他们对南大怀恨在心。于是他们索性耍无赖，毫不顾到政府应尽的责任，甚至处处阻梗南大自身的发展，如故意拖延建筑图样的核准等。分文不为南大津贴。事实证明：南大绝不是拒政府于千里之外，相反地，南大随时随地愿意接受政府旨在促进南大向上向善发展的支助。一九六一年十月十二日，陈六使主席披露南大建设五年计划需款两千万元，希望政府资助，南大代表刘玉水也公开指出：南大随时准备与政府谈判，解决南大理事会代表名额问题，但是，南大的一切诚意的谈话，政府置若罔闻，不加理睬。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去年初，没有得到改善，而政府却进而破坏第二届大学周的工作，不让南大学生出版学术性的集刊，有意压抑同学的学术研究。到了这个时候，行动党政府连最低限度解决南大问题的诚意也没有了。而他们的教育政策和措施，也愈来愈暴露了他们打的是平等对待四大源流教育，做的却是另一套。政府既然没有诚意解决南大问题，不肯给南大支助，南大当然需要本着创建的精神，自觉地走自力更生的道路，于是，一九六二年七月十四日，南大当局毅然按照南洋大学法令成立了南大理事会，领导南大向上向善发展。

　　每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会认识到：过去四年来，行动党政府对南大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贡献，他们关心的根本不是南大的发展与学术的水准问题，而是南大理事会席位的分配问题，也就是如何控制南大的问题。南大问题至今未得到解决，行动党政府必须负全部责任的。必须指出：南大今天能具有如此庞大的规模，校政能够不断革新、有条不紊、学生能够在社会上，国际上享有崇高声誉，完全是南大董教学以及社会人士的功绩，行动党四年来阴险居心，已经使越来越多的人看透了它，无论杨玉麟，或是李光耀，今天根本就没有权利替南大说话。

（四）为什麽执政党没有诚意解决南大问题

　　四年来行动党政府不愿也没有诚意要解决南大问题，又和行动党政府亲殖民地的教育政策及反动的文化观点是分不开的。我们很早就肯定地说：行动党政府对南大有传统性偏见，是具有最充分，最有力的根据的。

　　行动党政府领导人李光耀，就是一个仇视民族教育，仇视南大的急先锋。他的许多荒谬观点，早在他上台不久就暴露出来。

　　首先，他们认为：南大不是一间民族大学，而是一间种族大学，他们否认南大作为一间民族大学而存在的值值与意义。李光耀总理在一次公开的演讲中表示：「南大必须是马来亚的大学……在任何情况下，南大也不应被认为是华人大学或华文大学」为什麽南大不应该被认为是华人大学或华文大学呢？据李总理的解释是：南大「在眼前的将来将用华文为主要教学媒介语。但如果马来语是国语，而南大是一间国家性的大学，国语最终必须是南大的主要语言之一」。李总理的解释，充分反映了他的民族观点的反动性。必须指出：马来亚是一个多元民族的社会，当然就容许各个民族发展自己的文化教育，进步的文化教育政策从来就不赞成以任何形式压抑一个民族文化教育的发展。相反地，进步的文化教育政策应该是主张真正平等对待各民族文化教育，鼓励各民族文化教育的发展，沟通各民族文化、促进互相了解。因比，在多元民族社会中，所谓民族大学指的就是以某一民族语言为主要教学媒介的大学，它的存在是被允许的。事实上，南洋大学是一间典型的民族大学，以华语作为教学煤介，正是南大作为一间民族大学最具体的表现。语言本身并不会产生种族主义，问题是在教学内容。何况在南大学生不单学习华语，也学习巫语、英语，因比指南大为种族主义大学是肆无忌惮的诽谤。

　　由于行动党政府的反动的民族观点，使他们不愿意看到南大作为一间民族大学而成长，行动党口口声声要变南大为「马来亚人大学」，其居心何在呢？当人们问李光耀如何才能成为一间马来亚人大学时，李光耀回答说：「简单的办法是这样：马大与南大合并起来，成为一间大学，（这样）自然会被承认」(见一九五九年十月廿九日星洲日报)。所谓马来亚人的大学，原来是这样一种货色：南大与马大合并！这样的合并、究竟沦南大于什麽地位呢？利用李光耀自己的话来解答，再也恰当不过。一九六〇年三月卅日李光耀公开指马大是殖民地大学，要南大与一间殖民地大学合并，其用意不是清楚不过的吗？足见：行动党政府精打细算，其目的总是离不开何使南大变质，成为一间殖民地型的所谓「马来亚人大学」。

　　这就是行动党对待民族教育、对待南大态度的最好说明，要叫这样一个政府有诚意解决南大存在的问题，当然是不可能的。

　　行动党政府的反动观点所产生的对南大传统性偏见，还表现在他们否定商人办学的能力。杨玉麟一九六〇年二月十日的政策声明中就重复并首肯了检时委员会报告书的一段话：「……由具有良好的意念但却缺少教育知识的董事会来于预学校的用人和教育政策，以致严重地阻碍了学校的进展……」。一直到一九六三年九月廿四日，行动党政府还是不择手段诬蔑南大创办人：「南大……不应由赌麻将，赌树胶的地方丹绒隅俱乐部来解决一切」（易润堂）。这就是行动党政府解决南大问题「诚意」表现。

（五）我们的一贯立场与主张

　　南大学生会，作为南大全体同学的最高代表机构，一向坚定不移地站在维护民族教育、维护南大权益的立场上，在促进南大向上向善发展的工作中，我们从不吝惜自己的精力。

　　在南大问题上，学生会的态度也是非常诚恳的，我们不止一次地呼吁南大当局与政府淡判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止一次地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我们也不止一次地为双方谈判的进展欢欣鼓舞。我们的言行，见诸报端，绝非行动党政府一手可以抹煞的。

　　今天，行动党政府为了推卸它的责任，说什麽南大问题不能解决是因为学生会从中阻挠，这种诬蔑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

　　事实是：南大问题未获公平解决，其责任在行动党政府，而不在南大理事会或南大学生会。上面我们已经就南大代表与政府谈判的具体事实反映了，南大问题的谈判，到后来，政府所关心的已不是南大的发展与学术水准了，而是理事会的组成问题。在这个时候，政府所坚持的是如何在南大理事会中获得更多的代表。这究竟居心何在？

　　正由于政府企图控制南大，致使南大问题才未获得解决。政府怎能把责任推给别人呢？

　　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我们有必要把学生会对南大问题的一贯立场表明一下。

　　南大学生会，从来不反对来自任何方面对南大的善意批评与建议，但是我们坚决反对一切不负责任、脱离现实的恶意批评与建议，我们尤其反对一切企图改变南大性质、限制南大发展的阴谋。我们曾经和广大热爱民族教育人士一起暴露了白里斯葛报告书，我们也曾针对行动党政府一再吹捧的魏雅聆报告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们清楚地表明：南大改革的愿望普遍的存在于每一 个爱护南大的人的心里。当时我们的态度是：南大必须切实进行改革，使校政得到健全的发屐，使学术水准进一步提高起来。我们不同意魏雅聆报告书中许多旨在限制南大发展，逐渐使南大变质的批评与建议。学生会机关报大学论坛(第十四期)，曾针对南大改革问题发表社论，社论强调指出：「南大是一间真正的民族大学，南大是华文教育体系最高的一环，任何全面彻底的改革，都不能丝毫损害到南大这种本质。」

　　学生会提出这个改革的原则，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们知道：行动党上台之初，气焰万丈，在魏雅聆报告书公布之后，行动党如获得了宝贝一样，一定要南大按照该报告书改组，才肯资助南大。魏雅聆报告书的货色是尽人皆知的，正如起草此报告书的「大人先生」们所自白，「到了改组末期，南大该能发展为一所让来自马来亚各中等学校的学生均能有机会受教育的大学」。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魏雅聆等提出了全盘改变一九五九年立法议院通过的南大法令，以便让政府更好地控制南大，在教职员方面，报告书甚至诬蔑南大教职员，说他们没有资格、没有学术水准……等等；在学生方面，报告书对南大学生迅速增加深表非议。尤有进者，报告书有针划地企图改变南大的民族大学性质，使其沦为英文大学。只要看看报告书的几段括，就可一目了然，在报告书第廿三节，魏雅聆等先生流露了他们对华语作为教学媒介语的不满，以及对英语的偏爱。报告书建议大量聘请以英语为教学媒介的教授。报告书第廿五节还建议：「学生入学考试时只有英文一种不及格，应使他们进入一年期限的大学先修班，专门进修英文一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报告书甚至反对现行的先修班）。

　　没有人可以说，学生会为了坚持原则，不容南大被变质的做法是错误的；也不能说：这样的做法是阻扰南大问题的解决。难道政府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南大被并吞、被瓦解而无动于衷吗？难道政府要我们心甘情愿，任南大受宰割吗？难道只有保持沉默，让政府为所欲为，才叫做诚意吗？

（六）语　　结

　　今天，政府觉得形势对他有利，又口口声声叫嚣解决南大问题了，政府此举，只不过暴露了他们又再企图一鼓作气，不是公平的、诚意的，而是不公平的、有居心的来「解决」这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南大问题不解决还好，一解决，南大则一命呜呼，从此成了非驴非马的大学。

　　我们强烈抗议政府仇视民族教育、仇视南大的行径，我们强烈抗议政府阴谋消灭民族教育，改变南大性质的行径。

　　我们认为：从白里斯葛报告书及魏雅聆报告书公布以来，由于政府无诚意解决南大问题，几年来南大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已经有了极大的发展，南大的校政，在庄副校长的主持下，健全而有条不紊，学术水准也日渐提高，南大在国际的威望也日益提高。这是南大的胜利，也是星马热爱民族教育人士的胜利，每一个人都为此而欢呼。我们要严正地指出：今天南大并没有存在原则性的改组问题。今天的问题是：政府必须尊重南大主权、尊重南大的创办人、尊重南大法令、承认南大学位，无慊件资助南大，以及尊重大学学术自由与出版自由。

　　南大是星马人士血汗建成的，我们坚信：靠大家的力量，南大一定要生存与发展下去的，南大一定要在民族教育中，发挥震天撼地的力量。

　　南　大　万　岁！

　　民族教育万岁！！

（录自 1964-03-31《南洋大学学生会第七届执行委员会常年工作报告及其他》，8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