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中开车”到“黄金十年”
——特鲁多访华为加中关系一锤定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加拿大总理贾斯汀·特鲁多2016年8月30日到9月6日对中国进行首次国事访问并出席G20峰会。从玩篮球、打太极，到上天猫推销大龙虾，这位最帅总理在中国掀起了一阵旋风。不过，关注两国大局的人都清楚，看似玩遍全程无压力的特鲁多此行担负着一个绝对有压力的任务——为未来的对华关系定调，这将决定两国能否就此开启“黄金十年”。加拿大著名侨领、资深律师陈丙丁(Ping T. Tan) 日前接受中国网海外地产 ehouse411.com 记者专访，以他数十年对加拿大社会、政治的洞察和体验，对中加关系走向进行分析，并代表华人社会对两国的未来发展发出呼声。

十年冷风，加拿大错过与华发展最好时机

“近年来，加拿大由于缺乏一个明确的对华政策，反反复复，忽冷忽热，一直为外界诟病。”陈丙丁认为，特鲁多总理这次访华更重要的是展示了一种姿态——很明确的宣示，加拿大会采取对华友好、扩大与华经贸往来和人员往来、建立两国政府间高层对话稳定机制的政策。“从访华情况来看，正呼应了联邦政府、也是特鲁多本人行前对外宣布的‘重启’(restart) 两国关系的调子。过去十年，加中之间有着太多的错过，两国关系几乎停滞不前，如今，是重新启动的时候了。”

谈到中加关系，绕不开过去暗淡的10年。在贾斯汀·特鲁多2015年10月上台前，保守党政府总理斯蒂芬·哈珀当政了9年。“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加中关系可以说基本上是向后退。”陈丙丁告诉记者，哈珀任期内，尽管两国关系在个别问题上有很大进展，经贸发展也不错，但从宏观层面看，两国关系基本是倒退的。

其实早在2003年-2005年，中加关系发展势头良好，已逐渐达到战略伙伴关系的高度。2003年，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访问加拿大，与当时的加拿大总理克雷蒂安以及候任总理、自由党领袖保罗·马丁会面，就加强两国关系提出建立部长级协调机制在内的四点建议。2005年，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对加进行国事访问，与加总理马丁举行会谈，双方一致同意将中加关系提升为战略伙伴关系。

“遗憾的是，哈珀政府2006年上台后，给加中关系吹了一阵冷风。在之后长达10年的时间里，加中关系并没有太大突破，尤其是政治层面，从领导人会面来讲，次数并不多。哈珀只在2009年和2014年访华两次。2009年还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可以说是在加拿大企业界的压力之下，勉强登上访问中国的旅程。反观其他国家，比如澳大利亚，在这段时间与中国发展了非常好的关系，双方达成自由贸易协定。从这个意义上讲，哈珀时代的加中关系停滞不前，之前两国政府的努力回到了原点。”陈丙丁说。

重启关系，两国要从“政冷经热”到“政热经热”

“特鲁多总理这次面临的挑战是：重新启动加中新的关系。”陈丙丁对记者表示，在特鲁多访华前，人们对加中关系发展的期待是：不敢说突破，但希望有很大发展。这些希冀包括两国建立高级别领导层之间的定期会面、互访机制，甚至成立一些工作委员会(working group)，经贸投资、环保、应对气候变化方面，也建立一些交流合作机制等。

令人满意的是，特鲁多不辱使命，硕果累累。除了加中签署总价值超过12亿加元、涉及多个领域的56项商业协议，加拿大将在华新开7个签证中心并同意申请加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外，最为外界关注的两国能否突破“政冷经热”的局面也有了答案——两国领导人同意通过多种形式保持密切对话与交往，并宣布建立两国总理年度对话机制。

对此，陈丙丁表示：“我们意识到，特鲁多总理发出了这样的信息：希望和中国建立一种稳定、有建设性的关系。这是非常好的，也是需要的。在2003年，加中几乎已经达到了那个层次，遗憾的是中间误了很多年，又要重新来。”

陈丙丁指出，这次陪同特鲁多访华的是外交部长、国际贸易部长和财政部长，明显突出经济议题，但其他方面也毫不落后。前不久加拿大移民部长麦家廉访问中国，回来后表示要增加中国移民和中国留学生，并增加在华签证中心等。这些都是在为特鲁多访华做预备工作。“我们的确看到在这些方面有了较大进展。加拿大政府是在精心设计、构建一些机制，启动一个稳定有建设性的政府之间的关系。”

消除误解，应让老百姓了解中加合作的好处和实惠

陈丙丁告诉记者，现在加拿大学界在政府的对华态度上有一些呼声：一是认为加拿大缺乏一个明确的对华政策，不能再反反复复。二是针对加拿大国内一些对加中关系的负面评价，有学者提出，这是因为缺少来自加国最高领导层的明确信息——应把加拿大在加中贸易中得到的好处、实惠对老百姓说清楚。“现在很多有关中国、有关中国人的信息是误传的，甚至是被歪曲的。有识之士看到这一点，呼吁加拿大政府在全国范围内，对加中友好关系进行明确、客观的诠释和传递。加强经济贸易合作，对加拿大是有好处的，对老百姓也实惠。”陈丙丁说。

他向记者表示，加拿大国内有一些民调显示对中国的负面看法不少。哈珀时代对中国的描述太片面，不客观，是时候让加拿大了解真正的中国了。“上一届加拿大总理对加中友好进行的是政治性操作，因为需要华人的选票，是短期的、应急的措施。两国之间关系不应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而应该是互利互惠，共同发展。所以期待特鲁多总理回应这一诉求，和中国做贸易是互利互惠的，让老百姓了解到这一点，就能全民推动两国友好。”

精心布局，特鲁多请来“中国通”促进对华经贸

进一步讲，如何建立促进中加经贸文化等各方面互利互惠的稳定框架？实际上这届加拿大政府已经做了相当多的准备工作。陈丙丁给记者举了个例子，比如由财长委任成立了一个经济增长理事会，主席就是人称中国通的多米尼克·巴顿(Dominic Barton)。他是著名的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McKinsey & Company) 的总裁。“从这个任命可以看出加拿大政府对中国的重视。巴顿在亚洲有多年经验，对中国非常熟悉，还出版过关于中国的书，是名副其实的中国通。”陈丙丁认为，这一任命发出这样的信息：这届政府非常重视和中国的关系，所以请来一位熟悉中国经济的人。

“巴顿本人对经济发展的理念也和特鲁多总理非常接近，即通过基础设施的投资来促进经济发展。加拿大已经几十年没有大举投入过基础设施建设了，有些已经老化，投资这些对经济发展是大促进。总的来说，从这个人事搭配上可以看出，特鲁多政府对中国的政策是精心布局，未来十年加中关系的走向已见端倪。”

陈丙丁特别提到，特鲁多总理对中国的阿里巴巴非常有兴趣。这次访华，特鲁多会见了马云，还兴致勃勃地亲自上天猫推销加拿大的特产。“如果能通过阿里巴巴这个平台把加拿大的产品推销给中国广大人群，特别是中国的中产阶层，就能大大促进加拿大中产阶层的发展。” 陈丙丁向记者解释说，在加拿大，中产阶级的意义就是一般老百姓，收入不超过20万的中等收入群体。此外，中国国营企业来加拿大投资，是不是会得到相关政策支持，也十分值得关注。“开发资源类项目需要庞大的资金，国营企业才有能力去做。如果加拿大希望获得中国在能源、矿业方面的投资，就不应限制中国国营企业。”

去旧迎新，期待中加关系从“雪中开车”到“黄金十年”

“去年特鲁多政府刚上任时，我曾提出加中关系迎来黄金十年(Golden Decade)。因为这一届政府是多数党政府，会很稳定。目前反对党处于弱势状态，推不出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来抗衡特鲁多，他连任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我认为特鲁多上任后的首次访华启动了至少未来十年的加中关系框架。”

此外，从特鲁多个人来讲，他的父亲老特鲁多担任总理时期促进加中正式建交，他父亲对中国非常友好。“在加拿大政界，这对父子代表了一种进步的政治思潮。”陈丙丁对记者说，小特鲁多上台几个月，政策归纳起来可以说是“拨乱反正”——纠正、修改了很多前任政府留下来的不得人心、备受批评的法律和措施。对于他这次访华，加拿大国内寄予的期望很大，希望他开创两国未来黄金十年的新局面。

加拿大前总理克雷蒂安曾说过，领导加拿大就像“雪中开车”(driving in the snow)，前进一步，后退一些，再前进，再后退。陈丙丁幽默的对记者说，其实过去的加中关系何尝不像“雪中开车”。“两国之间的所有事情不能在短短几天内完成，但一旦启动了这个机制，就有了一个加中关系发展的新方向。虽然也许中间会有小后退，但新局面已经开创，我们海外华人有信心！”

记者注意到，在特鲁多启程访华前夕，加拿大前总理哈珀于2016年8月26日正式辞去国会议员一职，转向商界发展，结束了他20年的政治生涯。旧的时代黯然落幕，新的一幕正在开启。期待中加关系也能够去旧迎新，一扫阴霾，真正进入陈丙丁律师等海外爱国侨领期盼的黄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