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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祥与50年代/60年代
马来亚及新加坡的社会主义运动

主讲者: 傅树介医生


以下是刊载在“人民论坛”傅树介医生于马来西亚社会主义党举办讨论会2021年2月27日讲话的中文翻译:

本翻译件内容中的词句或引用文字如与演讲者英文原件有出入或矛盾之处,以英文原件作为最终的解释权。见网页:Remembering Lim Chin Siong and the Socialist Wave in Malaya & Singapore in the 1950's and 60's)特此说明。

50年代及60年代在新加坡的社会主义运动是由林清祥及其他人共同领导的。其主要的目标是要结束殖民主义在马来亚(包括新加坡)的统治。这就是实现独立与民主。

我们,身为左翼社会主义者决定坚持走宪制斗争的道路。

当英殖民主义政府玩弄分化的手段时我们被击败。他们找到了继承它们的衣钵的人。

今天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两国,我们仍然被划分为不同的种族。(按:即华族、马来族和印度族。)

于1945年12月21日,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成立的反对殖民主义的“马来亚民主同盟”拒绝了种族主义。“马来亚民主同盟”的成员为争取实现一个民族主义的国家。他们抛弃了种族的划分等级。“马来亚民主同盟”是二次战后第一个诞生采取这个明显的立场的政党。

马来亚民主同盟(The Malayan Democratic Party),或简称为 MDU 的立场是要争取实现一个马来亚与新加坡的统一。它于1948年9月起草了一份《人民宪章》草案作为全民共识参照。《人民宪章》是在“马来亚联合工作委员会”(简称“PUTERA”)和“泛马联合行动委员会”(ALL MALAYA COUNCIL OF JOINT ACTION)(简称“AMCJA”)的旗帜下被马来人和非马来人所推动的联合民族主义运动所接受。

一个鲜为人知,但是现在已经被人遗忘的一个人 A 沙末·伊斯迈尔(A SAMAD ISMAIL) 是有助于促成马来族和非马来族之间团结的人。在英国人采取分而治之统治手段的那个年代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当时沙末·伊斯迈尔(A SAMAD ISMAIL) 是在马来亚民主同盟。在民主同盟里还有其他显著的任人物,如林建才(Lim Kean Chye) 和郭鹤龄(William Kuok) 等人。

沙末·伊斯迈尔同时也是《马来前锋报》的助理编辑。在开始时期,它是一份完全独立和反对殖民主义及亲人民立场的报纸。这份报纸通过激励进步的马来民族主义者的看法,从而推动了包括新加坡在内的民主和非种族主义的马来亚。

为了向英国殖民主义者施加压力接受由马来民族力量中心(MALAY NATIONAL FORCE CENTRE)(简称“PUTERA”)和“泛马联合行动委员会”(ALL MALAYA COUNCIL OF JOINT ACTION)(简称“AMCJA”)联合推动的《人民宪章》,他们于1947年10月20日展开了一场泛马性的经济斗争行动,简称为 HARTAL。这项斗争显示了马来亚和新加坡各个种族团结一致以和平的方式进行斗争的历史。但是,英国殖民主义者拒绝了《人民宪章》和 HARTAL 的经济罢工和罢市的要求。它成功地分化了马来亚巫统的内部团结。并宣布实施《紧急状态》统治。

事实上,社群主义仍然是存在于我们的社会。它是阿克琉斯脚踵(古希腊神话中的阿克琉斯是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儿子)——就是我们致命的软肋。

接着,于1953年2月21日,我与拉惹古马医生及其他朋友在新加坡的马来亚大学分校成立了社会主义俱乐部。我们承认,现实的情况是我们的人民将会继续被分裂成不同的社会群体——这个分裂成不同的社会群体的现实至今仍然存在着。

从1953年3月马来亚大学社会主义俱乐部诞生后发表的备忘录里,并没有涉及到社会主义,而是集中在社会社群现实是妨碍建设我们国家的障碍。我们把希望放在工人阶级、穷苦人民和被压迫者。这个群体是不安全和不稳定的群体。他们将会为自身的存亡团结起来而斗争。在只有团结起来为自身的存亡而斗争的这个基础上,他们认识到,只有实现一个民主和非个别社会群体的国家才能实现这个愿望。由此,我们找到了一个盟友,就是林清祥。他说在新加坡左翼工人运动中无可争议的领导人。

难于置信的是,那些惯于嗅觉的人说,讲华语的左翼分子都是沙文主义者,清祥尽力地接近赛查哈利、乌斯曼·阿旺、阿末·波斯达曼和默罕默德·伊萨等这些著名政治人物。

在由陈仁贵和 S Jomo 在2001年共同编辑的出版的《我们天空中的一颗彗星:林清祥和他的时代》(Chin Siong in Comet in Our Sky: Lim Chin Siong in History) 一书里,沙末·伊斯迈尔、乌斯曼·阿旺、赛查哈利和赛·胡申·阿里都撰写了赞颂他的文章。

就如马来亚民主同盟一样,林清祥和他的同志们接受马来语是新加坡的国语。在左翼工会里占大多数的华人都积极为会员们开办学习马来文课程。学生们和工友们都带着为争取国家独立的承诺而踊跃出席学习国语。林清祥本人也努力学习和掌握马来语。赛·胡申·阿里回忆说,林清祥不但以身作则使用马来语,同时也以马来文撰写文章。

不亚于诗人奥斯曼·阿旺对林清祥所做的评价:对‘马来人及马来语’做出‘伟大和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的贡献。他继续说,‘林清祥和他在新加坡的受华文教育的朋友决议要把马来语推广为国语和(在马来亚多元种族社会里的)社群的共同语言’。在那个时候,即便马来人本身,特别是政府里的精英分子官员也对(推广)马来语没有信心……

沙末·伊斯迈尔说,林清祥保证,他将向英国人提出,不论任何政党在新加坡取得政权,在新加坡的马来人将会受到自治的尊重。‘应该责无旁贷地推动马来人在政治上、经济上和文化的利益’。沙末补充说,林清祥给予的支持是忠诚的,不是政治上权宜之计。为此,林清祥经常深切关注在新加坡和马来亚联合邦的马来人问题。

沙末也留意到,清祥‘对推动马来文学和保留马来传统及文化的斗争展现了真诚关注。他与在新加坡的马来人作家们成为亲密朋友,特别是在新加坡的 ASAS 50 和马来文化运动’。在林清祥时代,马来文化工作者与华人文化工作者的活跃分子共同推动反黄运动,或称为‘Kebudayaan Kuning’。

左翼是有原则的。他们与此同时也推动非英语源流的中学推广母语的工作。这是殖民统治下被忽视的。

南大早期毕业生林焕文、杨贵谊和他的夫人陈妙华都是杰出的马来文学者。他们出版了双语字典,以及把马来文书籍翻译成华文,其中包括了翻译第一本马来文小说。

讲华语的华族并不是沙文主义者。他们是精通国语,作为他们对实现一个新的独立社会(Merdeka society) 承诺的见证。这是拒绝把种族作为社会组织原则的人。

林清祥坚定不移地的承诺为跨越种族分歧的团结而努力。

《马来前锋报》为抗议东姑和马来亚巫统干预报馆编辑的独立自主性,于1961年7月21日在吉隆坡展开了罢工行动。这次的罢工行动是有赛查哈利所领导的。

当时林清祥领导和组织了主要华族工会予以进行罢工的《马来前锋报》支持。这些支持者来自办公室的杂役、文员到记者及编辑人员。

林清祥领导的工会为《马来前锋报》罢工的工友展开广泛的筹措捐款运动体现了与罢工工友之间的团结一致的精神。

赛回忆起有一次与林清祥一起去访问《马来前锋报》在新加坡办公室的罢工工友家属时,以流利的马来语与他们进行交谈。(赛同时也说,当失业时,并在1961年被禁止进入新加坡时,开始创立公司进行翻译生意时,林清祥给予他的公司很多的生意,主要是把工会与资方谈判的劳资合约翻译成中文、马来文及淡米尔文。他同时也协助编辑社阵马来文机关报《人民报》的工作。)

赛与林清祥一直同意,在没有殖民主义者的挑拨离间和干预情况下,马来亚华族与马来族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冲突。殖民主义者是通过渲染种族主义的分而治之手段来分化华族和马来族以便于它们的统治。

赛也回忆起1961年,(行动党外交部长)拉惹惹南告诉他说,林清祥是一名华族沙文主义者——但是,赛坚持站在林清祥这一边,坚持林清祥是为争取一个真正统一、民主与独立的马来亚的。林清祥知道,即便是为此他将冠上是共产党员也不会放弃这个立场。

林清祥在50年代和60年代领导社会主义运动期间产生了一些具有长远意义的步骤。

50年代和60年代的社会主义运动是一股巨浪。英国人在解密档案里自己承认,左翼是当天是最强大的政治力量。这可以从英国驻新加坡代最高专员菲利普·摩尔(Philip Moore) 给予李光耀的劝告获悉。在1961年期间,当李光耀说是时候与左翼分道扬镳时,摩尔说,英国人‘经常很罕有的劝告他(指李光耀)关于与新加坡最强大的政治势力分裂的可能性’(见谢尔克爵士于1961年7月5日提交有关于李光耀的会谈报告。(文件编号:FO 1091/104 Conversations with Lee Kuan Yew as reported by Lord Selkirk, 5 July 1961))

摩尔小心翼翼地记录下来,这是李光耀冒险决定的危险一步,即便是这一步事实上是英国人想要的和计划中的。

英国最高专员谢尔克爵士按照旨意推动李光耀把进步的左翼力量赶出了行动党。这股左翼力量是1954年行动党成立的推动力。我们事前都不知道,李光耀的政治事业早期已经是一个秘密亲殖民地的人了。

在历史的关键时刻,英国殖民主义者面对着左翼力量独立的强烈要求、释放政治犯、废除《预防公共安全法令》(类似于现在的《内部安全法令》)和制定更多有利于工会组织工人的法律法规。

尤有甚者,实际上英国人代理人李光耀在1961年4月的芳林补选和1961年7月份的安顺补选被击败后,李光耀的面目被揭穿了。

形势的发展迫使英国人必须出手拯救李光耀。英国人要拯救李光耀颜面是由于他可能在另一场未来的补选,或者是1963年的大选面临失败的厄运。为此,谢尔克启动了马来亚与新加坡合并的计划。

无论如何,由于新加坡有大多数的亲左翼的华人,东姑对有关(马来亚与新加坡)合并计划采取的了不冷不热的态度。英国人与敦拉查(时任副首相)一起,以沙巴和沙捞越一起加入马来西亚作为诱饵说服东姑。

我们新加坡左翼力量明确地表明,我们不反对新加坡与马来亚的合并(计划)。但是,李光耀及其团伙坚持我们反对与马来亚合并(计划)。主流媒体积极随之附和。

(新加坡)与马来亚半岛统一是长堤两岸人民共同渴望的目标。

无论如何,合并的结果是:使新加坡人民成为二等公民。李光耀为了摆脱自己的政治困境而接受了这个条件。

一旦马来西亚成立,李光耀的目标是要取代马华公会的陈修信,作为马来亚巫统的种族盟友。无论如何,东姑拒绝了李光耀抛出的恶毒招数——‘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这个恶毒的计划被李光耀打着‘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巧妙地伪装起来。

李光耀不顾一切的按下了种族不合的键钮无意是火中取粟,让马来西亚当中许多令人厌恶的家伙重新抛出了种族主义的牌子。

事实上社群问题是我们的阿克琉斯脚踵——软肋。

据我们所知,在马来亚的社会主义阵线并没有掉入李光耀炮制的“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的圈套。他们拒绝了李光耀企图争取他们加入。

总而言之,假设我抛开那个世纪的地缘政治,便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当时,在二次世界大战后全世界人民和国家要求从殖民地统治枷锁中获得解放。在那时时候,存活的殖民主义者都争先恐后地寻找代理人保护他们在当地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利益。英国人对新加坡动荡不安的政治局势的看法,现在被冷战的要求所支配。

基于此,不论要付多大的代价,英国人必须维持它们的新加坡的军事基地。因为这是它们可以从澳洲坎贝拉运载装上核弹头的战机到新加坡对付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在1949年成立了。新加坡的军事基地同时也瞄准了印度尼西亚的苏卡诺政权。英国人企图要以此军事基地守护着。老牌殖民主义者英国与新兴帝国主义者美国已经点燃了它们之间对本地区在冷战时期双方达致谅解及协议合作。

英国人把50年代和60年代林清祥领导的社会主义运动称之为“充满敌意的一群人”,反对他们的在新加坡的军事基地。这个军事基地是为了在冷战时代保护这个地区的。因此,(他们提出了)马来西亚与新加坡合并计划来拯救李光耀。也因为如此,于1963年2月2日在新加坡制定了代号‘冷藏行动’的大逮捕行动镇压与摧残了新加坡的左翼运动。

在冷战思维的支配下,同样的情况发生于1965年在印度尼西亚,数百万的进步和革命者遭受屠杀。

然而在这严峻的环境下,似乎无法避免的地缘政治出现在越南。越南人民不畏艰巨险阻在1975年打败了法国人和美国人。或许他们是有中国的南部可以撤退。最重要的造成因素是越南本来就是一个民族,没有社群界限的分隔让敌人可以加以利用操纵。

我们寄望于今天的年轻人抛弃社群政治,为劳动人民、穷苦大众和被压迫的人民,以及那些感到不安全和不稳定的人们建设一个更好的明天。

我感谢马来西亚社会主义党邀请我参与组织的本次讨论会。

在我结束谈话前,请允许我引用奥斯曼·阿旺为悼念林清祥所撰写的悼词诗:(或许西瓦先生能够为我朗读者悼词。我确实没有挚友林清祥那样的朗读技巧。)

YouTube 网址: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eqYys7cQtc



自强不息 力争上游

2021年03月03日首版 Created on March 3, 2021
2021年03月04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March 4,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