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届南洋大学全球校友联欢会特刊

复 名

王昌伟


  其实,我对南大复名是存有一些疑问的;其实,当初决定把简称从“理大”改成“南大”,我就很不以为然。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改动简称的一个理由,就是世界上很多大学的校名都有“理工”二字,所以“理大”太笼统。我当时就很疑惑,世界上难道不是有很多大学的校名都有“国立”二字?既然理大应该改称南大,那国大是不是也应该改称新大?

  当然我们知道,国大最终没变成新大,新大成了另外一所大学。

  和外国朋友谈起自己的学校,偶尔会下意识地使用“国大”,看他们一脸茫然,我才想起,应该说新加坡国立大学。

  哦,是新加坡大学,他们说。不是,是新加坡国立大学,我坚持。

  他们仍然一脸茫然,搞不清楚其中的区别,我也没精力向他们详细叙述那一段历史,但我仍然继续我的坚持。

  我的其中一位论文指导教授,近年来把全副精神都投注在海外华人史的研究,每当他和我谈起南大的历史,Nantah是Nantah,NTU是NTU,从不曾把两者混为一谈。

  对教授而言,这两者的差别只具备学术上的意义,因此可以经纬分明,但对于岛国的许多人而言,要让这两者挂钩,却是出于深厚的感情和满腔的理想。我完全能够理解许多前南大校友希望复名的情怀,以及他们对于复名后的南大将扮演发扬南大精神的角色的期许;对于目前南大管理层在一个功利挂帅,理想失踪的年代,积极以复名的方式唤醒社会上的人文关怀,我更是充满敬意,但是,我仍然有我的忧虑。

  我在乎的,不是校名中细微的差别,而是这差别背后深刻的历史。简称改变之后,校友名册迁移之后,复名之后,我们是不是无意中让一段曾经被腰斩的历史看起来像是连续不断?

  作为一个学习历史的人,我更是深知历史之可圆可方。我甚至可以预见到,南大复名的这段历史,有朝一日会被官方诠释成以下这个样子:“作为一所中文大学,南大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因为时势所趋,面临关闭的厄运,政府因此建议她和新加坡大学合并,保存了她的命脉。后来,在政府不懈的努力和华社的积极配合之下,南大终于如凤凰般浴火重生。”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一场历史的悲剧就添加了一个大团圆般的结局,但作为一个常听长辈谈起那段历史的人,我无法释怀。

  (《联合早报》2003年8月21日)



舟浮沧海 情系南园


2006年05月19日首版 Created on May 19, 2006
2006年05月19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May 19,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