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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笨机器佣人
――纪念丁聪逝世一年

── 李学数 ──


  看到丁聪1983年画的《將》漫画,我从小喜欢他的漫画。为了纪念这位人民漫画家,我根据这张画,创作了底下的故事:

lbenjiren.jpg 丁聪1983年画的《將》   “我不要这个丽莎,她的脾气可大,今天我要她把餐桌布、床单、枕套全换掉。她竟然和我顶嘴,说:‘这些东西不是上星期已换过吗?怎么这么快要换?’

  “我说:‘我有洁癖,我怕灰尘和螨虫,我皮肤对一点不洁的东西就会敏感。你把这些拿去洗衣机去洗是举手之劳,又不要你来洗,为什么抱怨?’

  “你知道她怎么样吗?”

  站在我面前的罗太太怒气冲冲在向我申诉我们租给她的第四代机器佣人‘丽莎’。

  她的口沫飞向我的脸,我也是有洁癖,不顾老板的规则不可以对顾客表示不礼貌的举动,我拿了桌上有酒精的卫生纸,把我脸上的口沫擦掉。一面想法安抚她。

  “请讲,请继续讲。”

  “这混蛋把她正在擦洗的盘子一摔,我的珍贵法国盘子就破了。你知道这盘子值多少钱?三百欧元!我要你赔偿我的损失。

  “她还嚷嚷地说:‘我不干了!我不干了!這年以來你管太多了。我不再想被別人所控制,我己經不再是個奴隸!’把门碰的一关就跑出去,力量多大吗?我的房子的墙像遭到7.2级地震,差点整个房子都要垮下来。”

  “啊!罗太太,不可能,你租的‘丽莎’是不会离家出走。我们给你的型号是‘乖乖型’,她不会离家出走!只呆在家里。”

  “哪里!她明明跑出屋外,她向附近公园的机器女佣嚷嚷说我苛待她,现在全社区的机器女佣以及她们的主人都知道我是不好相处的人,我出去散步,她们都用不友好的眼光看我。我的机器女佣让我名誉损失,我的精神受损,我已一天不能睡觉,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我连忙喊了公关小姐南茜出来,让她和这位怒气冲天的顾客商讨,我进办公室去向老板罗伯请示。

  电脑银幕上出现老板的映象,我把罗太太的机器人‘丽莎’档案调出,而且显示它昨天的活动,令我吃惊的它真的是离家外出。我们植入在它的行动指示的软体真是出了问题。错在我们,我们要怎么处理?我是一个小职员,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是有些手足无措。

  罗柏指示:“尽量安抚罗太太,把要求的数目降的越低越好。我已经查到她的资料档案,知道她喜欢狗。你把我刚开发出来的‘智能狗’送她,让她取消赔偿要求,如果做不到我就把你解雇。”

  我马上上网查看罗太太的资料,看到她与爱犬“菲菲”合拍的生活照,以及上个月“菲菲”溜出家后被车撞斃,罗太太写的哀悼诗。菲菲是一只短毛吉娃娃(Chihuahua)。

  “菲菲”是一只白色宠物狗,毛白白茸茸真可爱。我连忙把“菲菲”的相片传送给公司的研发部,要他们马上送来一只像菲菲的白色智能狗,不到二十分钟一个绑着红丝带礼盒从传输带送进我的办公室,上面写着罗太太的名字。

  我领了礼盒衝出办公室,看到南茜向我眨眨眼微笑,看来罗太太脾气是消失了一些。

  我说:“对不起!刚才我去查看丽莎的工作记录,发现她真是跑出家门,实在对不起,一定是我们的程式有瑕疵,对您的精神损失,我们要说对不起。

  “我刚才报告老板这个情况,他说要我送你一个公司的新产品做礼物,请您笑纳这礼物。”

  罗太太解开红丝带,打开盒子,从里面跳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白小狗,站在柜台上,摇着尾巴,冲着罗太太发出尖尖细细的叫声,可爱极了。

  罗太太手上的盒子掉在地上。她上前抱起小狗,对它亲吻,叫道:“菲菲!菲菲你回来了!I love you! I miss you! ”小狗在她手上蠕动,就像真的一样。南茜拍拍罗太太的肩膀说:“请不要激动,这是我们公司的机器狗,不是真狗。”

  罗太太说:“噢!谢谢!我刚失去菲菲我的爱犬,这只机器狗和它是一模一样,真是谢谢你们。”

  半个钟头前她还摆出一张臭脸,这时眉开眼笑,面貌完全不同。

  我马上打铁趁热说:“丽莎打破的盘,本来根据合约我们是不应赔您的,但我们会向法国瓷器公司订一个同样类型的盘还给您。

  “我们可以收回丽莎,研究她的程式在哪里发生错误。我们换一个较温柔的机器佣人给您好吗?”

  “好,你们就收回丽莎,换一个没有脾气的女佣,而且我要一个较笨不会和我斗嘴也不会夺门逃走的机器人。对了这小狗要怎么照顾?”

  “不需要喂食,它会随着您跑动。如果您不要它烦您,您可叫它睡觉,它就会去睡,但它会喜欢睡在您的身旁,遇到情况它会叫。天气现在是慢慢冷,对寒冷十分敏感,您可打一件毛衣给它穿。如果它身上的能源不够,它会自动走到电源插电来充电。遇到真狗,它会叫,虽然胆小,但有时又好斗,就像真正的狗一样。”

  罗太太总算同意换机器佣人。这问题算解决了,它不再提赔偿精神损失,但我想为什么它不要更机灵的机器人而要听从命令服服帖帖的傻女佣呢?

  我的手机响了,银幕上出现的是丁伯伯的像。

  “小李,你给我送来的机器人太不够意思了。我今天下了五盘棋,它都把我杀得落花流水。

  “我对它说要手下留情,但它却笑我,考虑太久,人太笨。这真伤害了我的自尊心。”

  丁伯伯是个老教授,以前是研究“混沌”(Chao Theory) 理论的專家,孩子及孫子在中国作环保研究,现在一个人独居。却有个赤子之心,平时不爱动也不作运动,因此我给他一个会下象棋的机器佣人。除了会打扫、做饭外,还会与他下象棋,以排解寂寞。

  本來我想给他是日本 Asimov 型第5代机器人,可是他极力反对。他说他已是八十多岁的人,对于摩登时麾没有太多兴,要我给一个“古早型”(按:福建语,古老的样品的意思)。結果我在工厂废品倉库找了好久,最后总算在一个角落找到這八十年代的型号。

  会下象棋的电脑程式在四十年代时,英国数学家阿朗·杜灵(Alan Turing) 已经写出了,后来在九十年代 IBM 的一些电脑专家在超级电脑上用的程式更超强厉害,可以击败棋王。

  我给丁伯伯送去的机器人只是普通类型,里面没有装超级电脑,它竟然能打败曾是“棋王”的丁教授,真是神了!

  “丁伯伯,不要难过,我下班前会送另外一个机器佣人给您,这次我会设定它棋艺段数比较低些,让你百战百胜怎么样?”

  “不要!公平起见胜负各一半才有趣味,你就让新的机器人稍微笨些,只要不会总赢我就行了。你赶快送过来,我不要和家里那个家伙玩。”他真的像孩子一样在耍脾气!

  “好的,我一下班,马上过去。您要请我吃冰淇淋啊!”

  丁教授这个人可逗了,喜欢吃甜的东西,每天都吃冰淇淋。我每次与他在一起分享他的草莓冰淇淋及下一盘棋,通常都是我输给他让他高兴。

  我有时真的不明白我们的人类,他们用智慧和科技创造出了会思考及行动的机器人,但机器人在智力勝过人类时,他们往往惱羞成怒,就想把机器人弄笨弄傻,不让它们超越主人。

  是不是所有主子的心态都是一样,不想让底下的人强出头?难怪老板出租笨机器人的生意会这么好。

2010年9月13日 



自强不息 力求上进

2010年09月21日首版 Created on September 21, 2010
2019年11月20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November 20,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