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学数 ──
(1)奇怪的一封快信
早上我开车到市内的花店,在进门之前,我去看邮箱,除了一些广告以及客户寄来的订单,有一封大信封的信,上面写着“李西蒙教授亲启”,可是却没有发信人的地址。
我早期曾经当过一间著名大学的电脑学教授,但是后来却辞职经营我娘家开的花店,而且放弃从事数学研究,也十多年没有和学术界的人来往,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
信里有一篇数学论文是关于多值逻辑,我看作者是傅诺(Fu Know),但是没有他所在的任职单位地址(author of affiliation)。这真是奇怪的事。
我以前是有做过一些多值逻辑的研究,并且应用在设计量子电脑的设计构想。我很有兴趣的看这论文。这个作者推广了我以前的结果,而且还有一些新颖的美丽结果。
我很高兴这位作者能推陈出新扩充我的研究,但是为什么没有写信给我呢?只是在论文上面写 "with the compliment!" 以及一个 "Fu Know" 的签名。
老婆过了半个钟头进店,问我生意怎么样?
我回答:“只有一两个老顾客进来买花卉,没有其他人了。”
她看到我在柜台上的数学论文,好奇地问:“你不是说你不再作数学研究吗?怎么又会看这些东西?”
“是的。我今天收到这份不知谁寄来的论文,推广我以前的结果。”
“怎么样,你还有兴趣做研究?”
“没有,我已不搞这些东西,只想用花卉来打发我未来的人生。你不要紧张。”老婆不喜欢我搞数学研究。
“好。去搬店后花圃的二十棵玫瑰花,送到梧桐岗住宅的大卫的家,他需要今天移植在他的院子前面。送完后,顺便去广潮记带回烧鸭饭和云吞面回来作我们的中餐,快去快回。”
“老婆遵命。我走了,好好照顾店。”
这样我就离开店出外送货。
老婆吃了午餐后回家休息。我留下看店。
我再阅读早上看的论文。我觉得应该寻找一点关于作者的资料。
于是打电话给市立图书馆的馆员安妮。
询问是否能帮助我寻找一下有关傅诺的一些讯息。
(2)惊人发现
电视银幕上出现安妮的甜蜜笑容的像。
“您好!卖花叔叔。你要我什么帮忙呢?是否再送一些侦探小说给你?”
“不!不!不!安妮!我不想借书。我是想要查一个名叫傅诺的人,Fu 是一个姓,know 就是‘知道’的 know。对,对。他寄了一篇数学文章给我,却没有回邮地址,而文章也没有他工作的地点。我想知道他是谁?你能不能帮我找呢?”
“好的!要找他可以找《数学评论》(Mathematical Review) 的作者资料库(data base),我马上找给你。”
安妮小姐的像不见了,银幕上出现了傅诺的资料。
“Good god!(我的天!)这个家伙真不得了。”
短短五年间发表了二百多篇论文!平均一年发表四、五十篇论文,一个月发表四、五篇论文。这个华裔数学家是谁呢?这些论文都是他一个人执笔,没有和任何人合写,而且奇怪的是《数学评论》的资料库没有他的地址。
人就是好奇的动物,我不知道这个傅诺是谁,因此想知道他的工作,看他研究的范围很广。单单数论,他就从事初等数论,代数数论,解析数论。古典几何,非欧几何,近代几何及和电脑计算有关系的算法几何。分析方面,他搞实变函数,复变函数,泛函分析。在逻辑方面,他搞形式逻辑,也搞多值逻辑。他还写一些关于数学史的文章,以及数学普及文章,而且也涉猎数学物理的论文。
我倒抽一口气,这个傅诺就像三百年前的欧洲大数学家欧拉(L.Euler 1707-1783)多才多产,如果华裔真的出这样的人材,真是值得骄傲的事。
我花了一整个下午去看《数学评论》资料库关于傅诺的工作的评论,篇篇都说他的文章结果出色,工作重要,或是有开创性的工作,许多东西我都不明白。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总算华裔出了一个世界级的大数学家了。”
我连午休也不去,午饭也不吃,只啃三文治,两眼看电脑银幕里的评论介绍。
老婆子进来店里我都不知道。突然听到有人骂我:“李老头!你年青时的神经病又发作了吧!你十年前不是发誓说从此宝刀封山,闭关不再研究,今天早上是不是吃错药,现在精神不正常。你又看关于数学的东西!”
我只好赶快把资料送给电脑储存,希望以后再看。男人和女人真是不同,在我的家里年青时女人是绵羊,上了年纪变成老虎,而我却是由勇猛的老虎变成乖乖的绵羊。我把花店关了,由我老婆押我去健身院去洗‘土耳其浴’了。
(3)没有人知道‘傅诺’!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了花店,平时十一点才开门。可是我趁开店之前,把电脑库贮存的关于傅诺的工作再大约看一遍。
最后我忍耐不住,去查看美国数学学会的会员名单,查看我以前的导师温勒(Werner) 教授的地址。啊!他现在已是纽约科学学会的会长。我打了长途电话给他。我想他会知道傅诺的事。
温勒教授是我以前的论文导师,十五年前我在他指导下完成我的博士论文,教大学教了四年之后不再教书了,我就没有和他联络了。
我按了纽约科学学会的电话,一个中年女秘书接电话。
“我是西蒙李,十五年前是温勒博士的学生。我想和他通话。”
“我请您等一下,看他是否有时间和您谈。”
过了五分钟,银幕上出现温勒的像。
“西蒙!您好!怎么这十多年没有您的消息。我曾问过几个您的同班同学,没有人知道你在那里及做些什么事。”
“唉!我不教书也没有做研究,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学问,不好意思和你联系,现在是经营花店,属于半退休状态。”
温勒教授头鬓全变成银白色,精神还是很好。
“你的孩子乔治长大了吧?”
“啊!谢谢您还记得他,他现在是大学生念海洋生态学。温勒教授,我打电话给您,主要是想问您一个问题,谁是傅诺教授?他是谁的学生?”
“啊!您还搞数学?对数学仍有兴趣?”
“不!不是!我已十多年不从事数学研究,现在是收到傅诺博士寄给我一篇论文,可是我却没有这个朋友,也不知道他是谁?”
“奇怪!他应该是你认识的朋友!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们纽约科学学会在三年前颁给他一个奖,可是却没有人来领取,我们还请私家侦探去寻找他,但是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数学家。”
“这真是奇怪的人物。”
“是的。我们知道他是一个怪人。由于他在数学上解决了许多重大的问题,苏联科学会颁给他‘普京奖’,这是比‘列宁奖’还高的奖状,法国科学会也颁给他一个‘庞加莱奖’,以奖励他在刚体运动上的重要突破。英国皇家天文学会也给了‘霍金奖’——就是那二十一世纪残疾的天体理论家霍金命名的奖。因为他在微分方程及微分几何的工作,解释了黑洞理论二十多年来的一个难题。日本科学家利用他的数学模型,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完成了用常规方法需要几天才能完成的方案比较和全部数据的计算,提前预测了一场大地震,挽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日本为他提供了‘东京大奖’,可是这些奖都没有人去领取。他就像那个俄国数学家佩雷尔曼(Grigory Perelman) 一样,拒绝任何奖项。
“这才是奇怪的事情!放弃了他人可望不可即的荣誉,是不是这个中国人太谦虚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就像你们中国诗人说的不要人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吗?”
“是的。我们查证了一些华裔数学家没有人像是他。
“他有两个很有意思的工作,与数学的两个难题有关,一个是素数双生问题,自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华裔数学家张益唐证明双生素数有无穷多以后,人们设法把这个间隔数字陆续下降,这几十年来经过许多人的努力这个间隔数越来越小,而傅诺却证明间隔数是3的有无穷多。因此只要再下一步就能解决双生素数的猜想问题。
“另外一个是和黎曼猜想有关。他利用了早期普林斯敦研究所弗里曼·戴森(Freeman Dyson 1923年12月15日-) 的想法,给出了英国阿蒂雅爵士在2019年所梦想的证明。
“傅诺是真的这百年难见的出世天才。”
戴森和阿蒂雅
“啊!我隔离学术界太久,真的是孤陋寡闻。”
“西蒙,既然他给你送一篇论文,我想一定是你认识的人。如果你能想出是谁,请你告诉我。我们大家想知道这是怎样的人物?”
“好的,谢谢。”
“我等下有一个会议就不和你谈了。我给你我的联系电话,你可以以后直接和我联系。”
我想我认识的同学,没有人数学功力会这样好。而我教过的学生,也找不出一两个像傅诺那样的人。
谁是傅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好放弃从我的熟人那里去找。
(4)从天而降的包裹
过了一个月以后,我在花店工作,有一个快递包裹送来。快递员说寄包裹的人没有名字,也不放地点。
我打开包裹一看,是一个袖珍的录影机,按了开关钮,里面出现了一个掩面的人。
“西蒙教授,我是你想找的傅诺。”
“啊!你出现了。”我惊呼一声!
“你记得二十多年的一天,有一个年青人找你想旁听你的‘非封奈曼电脑结构’(Non-Von Neumann Computer Design) 的课。我就是那个年青人。”
对。这是一个黑人青年。对,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所罗门’(Solomon)。我想起这个年青人了。
“我听了你的课后,当时我立定设计这样的电脑。可是就因为我旁听你的课的时候,没有交钱,你被系主任警告,而我也被警方限制进入校园。让你委屈,最后你还辞职不干了。”
啊!我记起这个青年人了。当年他腼腆地来办公室找我,希望能免费让他旁听课。他说他是孤儿,养父母没钱给他读书。他靠开计程车,建筑工,搬运工人,守夜工,保安等工作挣钱,希望能有钱读大学。他希望我能给他机会上课。
看到一个在贫穷挣扎有志学习的青年。我心里怀同情,想给予他一些帮助。我把一些藏书有关电脑结构的书给他,这其中有一些是书版商要求我评介赠送的有关“人工智能”样书。
我还给他电脑室的使用户口(account),他可以在电脑作模拟的练习。谁知给系主任知道,他对我本来就有成见,利用这事件,向院长和校长说我违背校方规定,让不交费的人上课,想把我开除。
我不知道这年青人怎么样?他后来也没有再和我联系。这一别就再不见面。对于一个有志求学想改变贫穷环境的青年,我没法帮助,心里是难过。我希望他能振作不要沉沦下去。
“西蒙教授,感谢你过去给我的帮助和鼓励,我自从被驱逐校园之后,我去当水手,走遍了五大洲四大洋,看到人世间的不公平和不正义。在这期间,我利用工余时间,利用你给我的‘多值逻辑’的论文设计了你曾要我研究的‘非封奈曼电脑’。
“我父亲是麻省理工学院的犹太学生。他违背他父母的意愿娶一个黑人同学。他们全家移居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州,但都死于洛杉矶的一场车祸。我被一家孤儿院的工人收养,我在他们的精心照顾和爱心之下生活。
“与您分手后,我成为邮轮上的水手,环游世界。我试图利用业余时间从事计算机设计。十年前,我终于被我的犹太祖父发现,并继承了他的巨大财产。他拥有一个超电脑制造公司。我利用这一设备改善了我的量子电脑设计。利用这机器我试对一些要用电子计算机解决的问题试验。我发现了许多人们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把这些发现写了一些论文,为了感谢您对我的帮助,我就用一个中国人的姓名发表这些论文。
“你曾经说过数学就和刀一样,有两面性,看谁在用。可以和平用途,造福人群,也可以在战争贩子手上,成祸害人类的凶器。我一心想让我的工作能为世界和平工作。
“很可惜这世界上一些人就想用数学及超级电脑的利器作为控制他们本身霸权的工具。
“我得了严重胰脏癌症(pancreatic cancer),没法子继续工作。我知道我在世上时间不多,许多想完成的工作不能完成。我总希望在离开人世间时,向你说声谢谢。现在你收到我的讯息,已是我去世后的事了。我希望你知道,我没有沉沦堕落,也完成了你未完成的工作。
“再见,西蒙教授。我真希望有天堂,我们可以在天堂相会。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人类一个空幻的企望。我已把这帮我研究的电脑销毁,不想它落进坏人手里。
“你好好保重。我爱您,再见。”
这个录影机竟然在最后像上世纪六十,七十年代电影《不能完成的任务》(Impossible mission) 里的仪器自动烧毁。
我难过的流下眼泪。这时花店进来我的夫人。
“老头子,怎么哭泣?想你的老情人啊?!”
“没有!不知谁寄来的恶作剧包裹,打开后会燃烧。我的眼睛被熏到流泪。”
“赶快报警。看是谁要陷害我们。”
我试图安慰我激动的妻子。“没有事!不要慌张。我们没有得罪什么人,不要害怕。”
我把包裹和烧坏的录影机放进垃圾桶里,我不想再让人知道傅诺是怎么样的人。
(5) 最后的托付
我的心情在收到傅诺的包裹之后非常低落。没有想到发现一个百年难见的数学天才竟然是我曾经帮助过的一个穷苦青年,而他却在四十岁不到就英才早逝。
心里的痛苦却不能对其他人讲。
今天我照常回花店开门,信箱里看到一个大信封。打开一看是“FK 信托基金会”的信。
“亲爱的西蒙教授:
“我们受傅诺的委托,想求你接任本基金会的执行长之权,照顾本基金会的运转。
“你专门负责一笔130亿美金的项目,提供全世界贫寒少年青年的学习数学的费用。
“还有一笔200亿美金的项目,作为供给从事数学在和平用途上的科学家的奖励。
“我们希望你不会拒绝这邀请。
“这是傅诺先生再去世前夕希望您能承诺完成他不能做的工作。请到总部和我们商讨详细事项。敬请接受此要求。
“傅诺基金会秘书处上。”
收到这信,我终于黯然泪下。
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傅诺还希望他去世之后,还能把他的钱财用在有益人类的项目上。
只是他害怕他的电脑会落在别有居心的人的手上而加以毁坏,这是有些小题大作。
我打电话给妻子:“玛丽安,请您来店一下,我要暂时到纽约去处理一下业务,可能一星期后回来。”
“什么事,你要离家?”
“老婆,我要负责一个有三百三十亿美元基金会的事务。这是我一个以前学生的遗志。等我回来之后再详细告诉你。这星期就委屈你看店。”
是的,我要开启我的人生的另外旅程了。
“老头子,你不要无聊犯傻,什么是负责三百三十亿美元基金会事务?这可能是诈骗集团对我们的诈骗。你现在要马上报警。”
我的老婆遇大事不糊涂。“我早年教书时曾帮助一个黑人犹太学生,他拥有一个基金会从事慈善事业,最近去世。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遗志,把这钱用在正途上。
“你不必担心,我还不会糊涂到分不清什么是诈骗的伎俩。好了,我不多讲,我要和旅行社联系,安排我的旅程。”
没有想到,在我和数学完全脱离关系,在我的晚年又要作我年青时的梦想,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我希望在晚年能尽一点力量完成傅诺的心愿。
2020.9.13-202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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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9月13日首版 Created on September 13, 2020
2020年11月05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November 5,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