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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哈柏林
——加拿大数学家及社会活动家

── 李学数 ──


  以色列·哈伯林教授(Israel Halperin 1911年1月5日-2007年3月8日) 是加拿大的数学家和社会活动家。他的父亲所罗门·哈伯林(Solomon Halperin) 是生在乌克兰的犹太人,母亲是生长在罗马尼亚的一个乡村。

  他出生在魁北克省(Québec) 韦斯特蒙(Westmount),后耒搬迁至安大略省多伦多市。1928年进入多伦多大学的維多利亞学院,1932年毕业。在多伦多大学,他由于数学及物理获得高分,每年都获得奖学金。两年即得硕士学位,1934年就入学美国丹普林斯顿大学。然后去普林斯顿大学唸研究院,后来做约翰·冯诺伊曼(John von Neuman 1903-1957) 的研究生,在那里他完成了博士学位。

  当年的普林斯顿是欧洲数学家朝圣的地方。许多逃离纳粹迫害的犹太籍数学家都先来这里避难。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 1930年年成立。两个美国拥有亿万资产的兄妹,捐了五千万美元,请来美国著名的教育家和学校改革家弗莱克斯纳,请他帮助建立一个新的科学研究所。弗莱克斯纳发现,实用型的研究所在美国已经够多了,於是建议创办一个新型的高级研究机构,聘请各个学科的第一流学者。没有计划,没有任务,研究什么,怎样研究,一切听任学者们自己的想法,研究所只负责向各位学者提供足够的经费。弗莱克斯纳把这个机构定名为高等研究院,他就是实际的组织者。弗莱克斯纳想,既然拥有足够的经费,就应让世界上最有名的科学家们摆脱教学、行政、日常生活琐事的操劳,他们应当研究最高级和最普遍的问题,做最纯粹的尖端研究,而不受任何教学任务、科研资金或者赞助商压力的研究机构。如能招聘到一流的学者,就不愁没有更多的年轻的杰出学者们慕名而来。在聘任通知中,弗莱克斯纳反复强调来研究院的学者享有完全的独立性,研究院是“一个自由港,学者们在这里可以把世界看作是自己的实验室,而无一日三餐之忧。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你生命中想做的事情。我们是一群拥有超级自由的特权阶级。没有人监管你、干涉你。没有人去判断你的所作所为的价值。”

  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并不是普林斯顿大学的一部分。研究院最早是藉用普林斯顿数学系的办公室,主要人员如冯·诺伊曼(John von Neumann)、范布伦(Veblen) 也来自数学系。研究院的许多教授也同时兼职普林斯顿教授。

  研究所有哥德尔(K. Godel),奥本海默(Oppenheimer),还有两个著名的人物:爱因斯坦和约翰·冯诺依曼。冯诺依曼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现代数学分枝很多,他懂得不少。原先是一个纯数学家,在集合理论,遍历理论,算子理论,量子力学,逻辑有很大贡献。战争期间和之后,他成为了最好的应用数学家之一。为了战争及制造原子弹,参与了计算机的设计,发展计算理论,被尊称为“电脑之父”。他也创立了博弈论,在経済学上很有用。

  此时冯诺依曼职位是研究员,不需要带研究生。哈伯林不知道情况,天真地问冯诺依曼是否可以做他的论文的导师。

  冯诺依曼当时在研究“算子理论”,以及“连续几何”(Continuous geometry),接收他并指导他在这个领域研究,哈伯林是冯诺依曼唯一的博士学生。哈伯林回忆他的老师,思路和解决问题的速度之快速,用这么的词句描繪:“几乎不可能紧跟他。是的,这种感觉是像你在骑三轮车追趕一辆赛车一様。”

  哈伯林1936年取得博士后,在1936年-1937年到耶鲁大学当研究员,然后在哈佛大学教两年书。1939年回加拿大金斯顿的皇后大学当助理教授,年纪28岁。他在1940年与玛丽结婚。1942年参军,在1942年至1945年以陆军少校军衔身份在渥大华担任了加拿大武器研究与发展(CARDE)设计秘密武器,爆炸物及火箭的研究,然后回到了皇后大学教书。

  1945年9月5日,苏联驻加拿大使馆的密码员戈申科(Igor Gouzenko) 叛逃,他喜欢住在加拿大,不想回家,所以他偷了苏联间谍109文件,证明苏联在加拿大和美国展开大规模间谍活动——包括刺探美国核武器的活动。由戈申科提供的证据导致了加拿大39嫌疑人被捕,其中18人被定罪,一些比较出名的人物有下议院加拿大国会议员弗雷德罗斯(Fred Rose),加拿大共产党的全国组织者萨姆卡尔(Sam Carr),和科学家雷蒙德(Raymond Boyer)。戈申科事件触使冷战开始。

  戈申科夸大了苏联在北美科学界渗透的范围,虚假的指控一个庞大的间谍存在的目的是获得原子弹秘密,这导致1946年2月15日哈伯林教授被指控是苏联在加拿大的间谍而被捕。

  他被怀疑是苏联间谍后就被单独监禁在加拿大皇家骑警军营五个星期,他不断拒绝向委员会讲话,被警告他可以受到惩罚,如果他不回答问题,但他拒绝说一句话,他要求获得法律咨询。哈伯林教授拒绝宣誓,直到他被告知他的两位最高法院法官审问者的身份。然後他问:“你有权使用人身威胁?”当被告知没有,但他可以受到惩罚,如果他不回答问题,哈伯林试图离开房间,拒绝回答一切问话。当委员会最终允许哈伯林看到他的律师,他仍拒绝回答他们的提问。他给进步保守党领袖约翰·贝列根(John Bracken) 写信,申诉他的困境。

  贝列根在1946年3月21日于下议院(House of Commons) 宣读他的信:“我提诉法务部长用他的权力对加拿大公民迫害,这要让每个加拿大公民警惕。

  “五个星期被单独监禁,没有正常法律保护以及阅读报章。

  “被逮捕的人是来自一个家庭,为了关心这个国家,让两个孩子穿上军装。一个是写这封信,另外一个是牺牲深埋在大洋底下。”

  他的姐姐克拉·哈伯林(Clara) 是加拿大第一个妇女律师为他申辩,认为逮捕他是“不合法,没有充分理由”。

  至于26人相信已进行间谍活动,11人被定罪,10个被起诉,5个无罪释放。最后在被关禁13个月之后因为没有人能指控他从事间谍,对于他的指控取消,最后在1947年初,他被释放,可是要花14个月才恢复在皇后大学的教职。

  间谍委员会的最後报告这样写他:“以色列·哈伯林出生於1911年1月5日,在韦斯特蒙,父母俄罗斯人,是,安大略省金斯顿市皇后大学数学教授。在1942年他加入了军队。1943年他被送到武器研究与发展部门(Directorate of Artillery),在1944年成为一名上尉和1945年成为少校。在该陆军分部他参加了相当多的秘密项目,他接触到所有关於爆炸物和武器文件,以及所有提供给炮兵新发现的文件。许多人知道他参与了 Zabotin 组织,在他的口袋记事簿有埃里克·亚当斯(Eric Adams),雷蒙德·博耶(Raymond Boyer),马特学·夜莺(Matt S. Nightingale),弗雷德(Fred Rose),大卫·舒加(David Shugar) 和 Fred W·波兰(Fred W Poland) 的电话号码。”里面只以拥有被当间谍的人的电话号码就被当作间谍,这理由是太簿弱了。

  戈申科事件引起一些反共浪潮,一些狂热份子说“要把共产主义趕出学校”。原來哈伯林获释放,回到皇后大学。可是一些思想保守的教授把他当成共产党恐怖分子,要大学把他解聘,然而校长罗伯特·华理士(Robert Wallece) 说:“除非一个人证明是有罪,他应该被当无罪对待”恢复他教职,并且给他发薪。

  有人説他是加拿大的共产党人,1948年5月,大学 Board of Trustee 激烈争辩他的的去留。哈伯林得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爱因斯坦及11位其他著名科学家的支持信,说他是:“不但数学非常好,而且是一个有极高人品的人。不可能相信他会做危害社会的举动。”在美国,也和在德国的时候一样,爱因斯坦常常赢得“共产党”的称呼,这使许多美国有权势的人头疼。他们不想让有“共产党嫌疑”的人参加最新式武器的研究,也是美国官方的政策。

  尽管戈申科的证词是虚假的,多年来加拿大和美国当局顽固推行几个嫌疑人的调查,包括加拿大外交官赫尔曼诺曼(Herman Norman),以色列·哈伯林和美国科学家阿瑟斯坦伯格(Arthur Steinberg)。这些人从未被指控犯间谍罪,因为对他们的证据,主要是基于传闻,但他们仍然付出二战前与共产党人交往沉重的代价。这件事给他的伤害很大,以后他不愿意提这件被寃枉的往事。他去世后,有记者问他的姐姐有关这事件,她也不愿意讨论此事件。

  1953年他当选加拿大的皇家学会院士,并在1967年取得亨利·马歇尔奖章(Henry Marshall Tory Medal)。

  他的导师约翰·冯诺伊曼1957年去世,哈伯林根据冯诺伊曼两个庞大的手稿,完成他的遗稿论文,发表时没有署自己的名字。他也是最早把法国数学家罗朗·史尔瓦兹(L. Schwartz) 的广义函数论介绍给英文读者。

  他在1966年离开皇后大学到多伦多大学任教,一直到1976年退休,1989年皇后大学授予他法律荣誉学位。他是将“算子代数”引进加拿大的人。

  他有两儿两女。兒子史蒂芬(Stephen 1941年生),也是数学家,是马里兰大学理学院院长;威廉(William 1945年生) 是西北大学物理系教授。两个女兒康斯汀(Constance 1944年生)和玛丽·伊峲沙白(Mary Elizabeth 1948年生),分別是医生和在温哥华的特里福克斯研究实验室(Terry Fox research lab) 负责人。

  加拿大首都渥太华(Ottawa) 有一间大学叫 Carleton University。1970年夏天我收到法国格罗丁迪克教授(Alexander Grothendieck) 的来信,他说他由法国到美国演讲,会在某月某日来加拿大的 Carleton 大学演讲,他很想看我,希望我能去见他。

  于是我乘了“灰狗”火车到达渥太华。早上到达我就去那里演讲厅等他,他说下午讲完后,他会到Toronto去会见一位值得见面的人物——哈伯林教授,要我一起去。我想也好可以顺便探望郭本源学长。

  我还不知道哈伯林是谁?格罗丁迪克教授说:“是冯诺依曼的唯一的博士学生,很有正义感的人”。

  演讲完后,我就追随他到多伦多去,一位加拿大数学家载我们到哈伯林的家。

  哈伯林教授长得清瘦,头发有些灰白,眼光敏锐。我第一眼的印象很象《唐吉珂德》插画里的瘦瘦的唐吉珂德的样子。

  他们谈论一些援救巴西数学家的事项,以及一些我不知道的人物。

  格罗丁迪克教授大部分时间吃素晚餐,但他有时也会吃香肠,他会由吃荤变吃素。由于配合吃素的格罗丁迪克教授,所以没有肉食,只有菜、通心粉和乳酪。哈伯林教授问格罗丁迪克教授去北越做学术演讲的活动,他问“你的高深的数学理论,这些人听得懂吗?”

  格罗丁迪克教授回答:“可能有一两个。”

  哈伯林教授询问格罗丁迪克教授的 Field's 金奖章的下落,因为有人谣传他送给北越政府。

  格罗丁迪克教授说:“是的这东西对我没有用,我给他们当作反美援越的一点赞助。”

  就是在这时候,格罗丁迪克教授希望我能到法国去学习。而我由于脑受伤,记忆损坏,整个人消沉到谷底,因此对许多事物不注意,我竟然不知道哈伯林教授是一个曾经遭受过迫害,但以后能尽全力声援救助全世界受迫害人物的一个伟人!

  哈伯林教授是一个争取人权的斗士,20年来孤军奋战一人写信收集诺贝尔奖获得者和世界著名的科学家签署了关于释放政治囚犯的信。1975年他与法国数学家亨利·卡当(Henri Cartan) 在温哥华举办大国际数学家大会发动签名,要求苏联释放被关闭在精神病院犹太数学家(Leonid Phynshch),结果在1976年,在一万名签名者的支持下,苏联只好停止对他的迫害!

  他是一个不知疲倦的人。哈伯林首次为被监禁的乌拉圭科学家何塞路易斯(Massera) 争取释放,然后是支援苏联科学家尤里奥尔洛夫(Yuri Orlov) 和阿纳托利(纳坦)夏兰斯基(Anatoly(Natan)Sharansky)。

  1973年美国领导的一次军事政变推翻智利民主选举出来的阿连德政府,因为他是倾向社会主义。扶持1973年到1990年后来的臭名昭著皮诺切(Augusto Pinochet) 独裁政权。皮诺切关押成百上千的异议者包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其中包括女性总统当选人蜜雪儿·巴舍莱(Michelle Bachelet) 和她的母亲,他们在拘留所被使用酷刑。哈伯林的“加拿大科学家与学者委员会”向世人揭露独裁政权的残暴并協助智利的民主人士。

  获1991年诺贝尔和平奖的缅甸翁山苏姬(Aung San Suu Kyi 1945年6月19日—),由於领导亲民主运动,1990年她被软禁。到了1990年年底,哈伯林已经收集了近100名诺贝尔奖得主签署的信给缅甸軍事政府,呼吁要求释放翁山苏姬。

  他的兒子威廉哈伯林说:“他坚持和热情的想法认为,应该有一些发展中国家人民的杰出学者,以统一的声音方式发言反对侵犯人权的迫害。“

  這里是一封他在1989年2月17日给尼仁伯教授(诺贝尔奖得主)的信,希望他支援反对智利政府迫害民主人士及反对南非的种族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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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伯林给尼仁伯教授)

  1999年,纽约科学院给了他为推进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人权的帕赫尔斯奖(Pagels Award)。

  2007年3月8日去世,享年96歲。加拿大数学会设立以色列·哈伯林奖,5年颁发一次给在算子代数和算子理论有贡献的人。

2010年3月8日—7月8日完成
2011年5月28日修改

【参考文献】

1.Pamela A. Jordan, How the Cold War Began: The Gouzenko Affair and the Hunt for Soviet Spies, Canadian Journal of History, Dec, 2005.
2.The Gouzenko Affair and the Cold War, Library and archives Canada.
http://collectioncanada.ca/obj/008001/f2/cold-e.pdf
3.Civil rights in a time of fear: reflectings on the lessons of Gouzenko spy trials,1-35.
http://www.danielnelson.ca/pdfs/GouzenkoArticle-Final%20v3.pdf
4.Israel Halperin, "The Extraordinary Inspiration of John von Neumann", Proceedings of Symposia in Pure Mathematics, vol. 50 (1990), pp. 15-17.
5.Canada’s Human right history: Israel Halperin.
http://www.historyofrights.com/bios/halperin.html
6.Memorial Israel Halperin, Princeton Alumni Weekly, 1.23, 2008.
http://paw.princeton.edu/memorials/1/46/index.xml
7.Sandra Martin, Israel Halperin, Scholar and Activist 1911-2007.
http://eaves.ca/wp-content/uploads/2007/Grampa%20Halperin%20Obituary.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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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7月16日首版 Created on July 16, 2010
2019年11月14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November 14,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