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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自杀由于联邦调查局长年监视

── 李学数 ──


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日子。走运当然是好。不过我情愿做到分毫不差。这样,运气来的时候,你就有所准备了。
——海明威《老人与海》

在这世界上,人人都受折磨,倒也产生一些勇敢的人。倘有受折磨而不屈服的,就会被他人害死,不管你是最善良的人,最温和的人还是最有勇气的人,都免不了一死。你如果不是这几种人,迟早也得死,只是世界并不急于要你的命罢了。
——海明威《永别了!武器》

人生最大的满足不是对自己地位、收入、爱情、婚姻、家庭生活的满足,而是对自己的满足。
——海明威自杀前一天写给《老人与海》原型——富恩特斯的信

他坚韧,不吝惜人生;他坚韧,不吝惜自己。……值得我们庆幸的是,他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显示了他的伟大。他的风格主宰了我们讲述长长短短的故事的方法。我依然记得我想对碰上的每一个人大声朗诵《杀人者》的那股痴迷劲。他是我将永远怀念的朋友。举国上下沉浸在哀痛之中。
——弗罗斯特《纽约时报》追悼文

  以创作中篇小说《老人与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 荣获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 1899-1961),在1961年7月2日,在离62岁生日仅差19天之际,他用了父亲当年自杀的那把猎枪,把两发子弹装进了枪,把枪头塞进嘴巴去,开枪自杀结束了生命。霍奇纳(A.E.Hotchner) 是海明威个人传记《爸爸海明威》及《海明威和他的世界》的作者,同时是海明威的挚友。他在海明威自杀50周年纪念日前夕,于7月2日在美国《纽约时报》发表回忆文章,指责联邦调查局(FBI) 长期监视使他推到崩溃的边缘。

  海明威生前在古巴生活、工作长达30年,视古巴为第二故乡。《老人与海》就是讲古巴的一个老渔夫桑提亚哥,独自一个人出海打鱼钓到巨大的马林鱼,鲨鱼嗅到血腥追踪而来,老人与鲨鱼进行了殊死搏斗,结果大马林鱼被鲨鱼吃光了,老人最后拖回家的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鱼骨架的动人故事。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后,他与美国政府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1980年代,海明威的联邦调查局档案公开,证明他的确是政府重点的监控对象。

  霍奇纳1960年与海明威一同外出打猎。当时,海明威抱怨无法完成手头一部作品的写作,诉说郁结:“FBI 一路跟踪。这是最恐怖的地方,简直像地狱。他们跟踪一切,监视一切,电话不能用,邮件遭拦截。”同年11月,海明威入住明尼苏达州梅奥诊所,接受休克治疗。

  霍奇纳说:“海明威曾经面对来势汹汹的水牛而毫不退让,曾经为了履行使命而飞越德国,曾经为了坚持自己的独特性而拒绝接受当时流行的写作风格,甘心情愿忍受退稿与贫困。然而,我这个最真挚的朋友却也有心惊胆颤的时刻——他害怕美国联邦调查局在追踪他,他害怕自己会被碎尸万段,他害怕朋友们会不谅解他,对于他生活已不再是一种选择。

  “几十年之后,美国联邦调查局为了回应信息自由的请愿,披露了有关海明威的文件。据透露,早在20世纪40年代,埃德加·胡佛对欧内斯特在古巴的活动产生了怀疑,怀疑海明威与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有往来,便开始将他置于监控之下 FBI 特工对他的窃听和跟踪。在随后的几年里,联邦特工提交了有关他的报告,还监听了他的电话。这些活动一直持续到海明威住进圣玛丽医院,而且很有可能他房间外的电话也遭到了窃听。

  “从那时起,我一直试图缓解欧内斯特对联邦调查局的恐惧。看到那些文件的真相后,我非常遗憾自己以前的判断错了。我现在相信海明威当时确实感觉受到了监视,我还相信这是造成他痛苦和自杀的主要原因。”

  埃德加·胡佛在局长任内的将近半个世纪里,一共建立了将近1000万人的情报资料档。把爱因斯坦丑化成“共产党同路人”、“俄国间谍”、“颠覆分子”,卓别林档厚达1900页;有许多其他的美国著名作家同马克思主义并无联系,然而也同样受到调查。因写中国农民生活的《大地》而获得1938年诺贝尔奖金的作家赛珍珠(Pearl Buck l892-1973) 的档案有400页之多。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人员拆阅她的信件。其实,她只不过是写了一些反对法西斯主义的文章,参加了美国公民自由联盟而已。调查局称海明威为“左倾分子”,给他的妻子玛丽也立了档案。

  1960年夏,一位古巴医生告诉海明威,他还患有血色素沉着病,这是一种罕见的慢性糖尿病的严重形式,会导致失明和永久的阳痿。海明威听了这些话后又害怕又沮丧。

  海明威自杀原因是不堪忍受肉体上精神上的痛苦和创作力的衰竭。他企图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摆脱与逃避沮丧与低落的情绪,放浪不羁,花天酒地,寻求女人与烈酒的刺激,他跟许多女人有过关系,四度结婚;饮酒从红葡萄酒到威士忌,到烈酒伏特加,最后身体衰弱,高大的身躯萎缩,得了消瘦症、得了皮肤病、酒精中毒、视力衰退、糖尿病、血色沉着病、肝炎、肾炎、高血压、精神疾病等等的折磨。

  他曾接受过二十五次电疗仍不能摆脱内心低落情绪的折磨,电疗致使记忆衰竭,感到生不如死,死前一个月与霍奇纳说:“一个人关心的是什么?身体健康。好好工作。与朋友同吃同喝,在床上享受人生。可我啥都沾不上了。”他赞同尼采的观点:“适时而死。死在幸福之峰巅者最光荣。”结果在1961年7月2日,在离62岁生日仅差19天之际,他用了父亲当年自杀的那把枪开枪自杀,结束了生命,如他在30年代一篇小传里提到:“自杀,就像运动一样,是对紧张而艰苦的写作生活的一种逃避。”

  海明威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仪式上的书面发言:“写作,在最成功的时候,是一种孤寂的生涯。作家的组织固然可以排遣他们的孤独,但是我怀疑它们未必能够促进作家的创作。一个在稠人广众中成长起来的作家,自然可以免除孤苦寂寥之虑,但他的作品往往流于平庸。而一个在孤寂中独立工作的作家,假若他确实不同凡响,就必须天天面对永恒的东西,或者面对缺乏永恒的状况。

  “对于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说,每一本书都应该成为他继续探索那些尚未到达的领域的一个新起点。他应该永远尝试去做那些从来没人做过或者他人没有做成的事。这样他就有幸会获得成功。

  “如果已经写好的作品,仅仅换一种方法又可以重新写出来,那么文学创作就显得太轻而易举了。我们的前辈大师们留下了伟大的业绩,正因为如此,一个普通作家常常被他们逼人的光辉驱赶到远离他可能到达的地方,陷入孤立无助的境地。”

  “如果是一位出色的作家,他就必须面对永恒,否则每天都会走下坡路。对于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说,每写完一本书只是标志着他要写出更高水平的书的开始。”

  贝克著的《海明威传》这样写自杀前夕的海明威:“几乎完全停止写作了,偶尔给朋友写几封回信。二月份,玛丽要他写几句话附在送给肯尼迪总统的书上面。她买回一些纸,裁成所需要的宽度和长度。随后他开始在客厅里的长桌上写。他整整忙了一天,中间只停下来吃中餐。桌上放着二十几张写过的纸。显然,全部不合格。这时房子里气氛十分紧张。玛丽耐着性子等着,后来索性到外面去散步。可是当她散步回来,他还在那里不停地写。他所喜欢接触的人不多。其中一个是赛维尔医生。赛维尔医生每天都到他家给他量血压。他这样来来往往,仿佛欧内斯特的生命就操在他的手里。他们两人总是肩并肩地坐在客厅的北端窗子下的长椅上。欧内斯特总是坐在老地方,上臂箍着那灰白色的量血压器,一边辛酸地说,他再也不能写作了——不可能有新的作品了。说到这里,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淌流在双颊上。”

  由于海明威身体衰弱记忆力坏,创造力衰退,他覚得自已是江郎才尽,活下没有意义,他忘记他在《老人与海》中的名言“人可以被击倒,但是不能够被打败”,他被忧悒打败。

  海明威的遗孀坚称他的死亡是他在擦枪不慎失火的意外事故。海明威在给“纽约客”(New Yorker) 杂志作者丽琳·罗斯(Lillian Rose) 信函中曾表示他不相信自杀。他的朋友剧作家汤麦斯·海根(Thomas Heggen),写了一个在百老汇极为卖座(后来摄为电影)的剧本,《罗勃茨先生》,后不久自杀。海明威评道:“写了这么一个剧本,赚了钱,而去自杀,真是不知好歹。他应该尽量找女人寻欢,去中国旅游,或是在巴黎的丽兹旅舍订一家豪华房间,成为人民的普鲁斯特。不,他竟去寻短见。”

  海明威自杀前一天写给《老人与海》渔民原型——富恩特斯的信中说:“人生最大的满足不是对自己地位、收入、爱情、婚姻、家庭生活的满足,而是对自己的满足。”

  美国诗人弗罗斯特在《纽约时报》追悼海明威,这样赞美:“他坚韧,不吝惜人生;他坚韧,不吝惜自己。……值得我们庆幸的是,他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显示了他的伟大。他的风格主宰了我们讲述长长短短的故事的方法。我依然记得我想对碰上的每一个人大声朗诵《杀人者》的那股痴迷劲。他是我将永远怀念的朋友。举国上下沉浸在哀痛之中。”

  海明威的父亲开枪自杀。海明威最爱的妹妹厄休拉当从医生那儿得知自己已身患癌症时,她在海明威去世5年之后,于1966年服毒自杀。海明威的弟弟莱斯特在13岁时亲眼目睹了父亲自杀后的场面,这对他的影响极大,后来哥哥的自杀对他很大的打击。1982年,在海明威去世16年之后,当莱斯特的医生告诉他由于糖尿病的缘故不得不进行双腿截肢手术时,莱斯特也开枪自杀。海明威的最小的孙女玛歌·海明威(Margaux Hemingway),当过模特和影星,也因忧郁症死于自杀。他的家族自杀成风,让人感慨良深。

2011年9月7日


〖附录〗
1。海明威自杀之谜
原作者:A.E. 霍奇纳(A. E. HOTCHNER)
译者:Wide-Bridge
纽约时报 2011年7月3日
http://dongxi.net/b0888

50年前的今天,一大早,在爱达荷州克川市的一座屋子里,海明威趁着妻子玛丽还在楼上酣睡,悄悄走进前厅,从枪架上挑了一把自己最喜欢的猎枪,接着在给枪膛压上子弹之后就定格了自己的一生。

对当时情景的描述有许多版本:有说他到了癌症晚期或者遭遇了金钱问题,还有说他在与玛丽吵架时发生了意外。然而,这些都是子虚乌有道听途说。因为他的朋友们都知道,在他生命旅途的最后一年,他一直无法摆脱抑郁和妄想症的困扰。

欧内斯特与我是长达14年的老朋友。我曾经把他众多的长短篇小说改写成剧本搬上电视和电影,在法国、意大利、古巴和西班牙我们一起游历探险,在西班牙,欧内斯特还当过我这个冒牌斗牛士的经纪人,我们一起参加了雷阿尔城的斗牛比赛。总之,欧内斯特对生活的热情极具感染力。

1959年,欧内斯特与《生活》杂志签订合同,准备撰文描写西班牙斗牛比赛的卫冕者,一对姻亲兄弟:安东尼奥·多涅兹和路易斯·马吉尔·多明戈因。他当时还致电我,邀我与他一道出行。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绚丽的夏天,当时我们还为庆祝欧内斯特60岁生举办了历时两天的派对。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已经成了我们美好时光中的最后片段。

1960年5月,欧内斯特从古巴给我打来电话。他一反常态地困扰于《生活》杂志的那篇文章。他的字数已经达到92453字,而合同规定为40000字,因此他时常做噩梦。

一个月后,他再次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只砍掉了530字,而且他已经精疲力竭。他问我是否能去古巴助他一臂之力?

我欣然应命。在接下去的9天里,我给了他一条又一条的删减清单,起初,都被他一一拒绝。他说:“我写的东西是普鲁斯特风格,如果把细节砍掉了就会破坏这种效果。”不过最终他还是勉强同意删除54916字。他听天由命了,束手就擒了,并说他准备把文章交给《生活》杂志随他们任意删减。

在我登上飞机返回纽约的途中,心里还在琢磨,我的朋友已经“忙得筋酸骨散,饱经生活风霜的摧残”,不过,我还是认为,他需要的只是休息休息养精蓄锐,用不了多久他那傲视天下的老面孔又会再现的。

那年11月,我动身前往西部参加我们一年一度的打猎活动,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的想法是错的。欧内斯特同我们共同的朋友杜克·麦克穆伦在爱达荷州的肖肖尼火车站接了我之后直接驱车克川市。我们没有像以往那样在车站对面的酒吧小坐片刻,因为欧内斯特急着要上路。我问他为何如此心急火燎。

他回答道:“联邦调查局”。

“出了什么事?”

“他们一路在跟踪我们。你问杜克就知道了。”

“是这样的……我们出了黑利就有一辆车尾随在我们后面。”

“为什么联邦特工要跟踪你?”我问道。

“这是最恐怖的地方,简直就像地狱。他们跟踪一切。我们开杜克的汽车是因为我的车被盯上了。一切都被监视了,电话不能用,邮件也遭拦截。”

车行驶了好几英里,我们大家默默地没有说一句话。当我们拐弯进入克川市后,欧内斯特悄悄地说:“杜克,把帘子拉上,灯关了……。”然后他朝街对面的一家银行瞥了一眼。室内有两名男子还在工作。“他们是干什么的?”我问。

“审计员。F.B.I. 让他们来查我的户头。”

“你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两名审计员深更半夜还在忙?当然是同我的帐户有关。”

他所有的朋友们都忧心忡忡:他已经变了,他很沮丧,他不愿参加打猎,他看上去气色相当不好。

在我离开前的一天晚上,欧内斯特、玛丽和我一同吃了一顿饭。用餐到一半的时候欧内斯特说,我们必须立即离开,玛丽随即问出了什么事。

“酒吧里有两名 F.B.I. 特工,问题就出在这里。”

第二天,玛丽和我进行了一次私人谈话。她异常地忧心如焚。每天欧内斯特都要花费数小时把玩自己的巴黎素描手稿——他去世后这批手稿得到出版,署名《移动的盛宴》——想写点什么,然而他除了把手稿翻来覆去地看无法做更多的事情。他经常唠叨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有时会站在枪架跟前,手持一杆枪凝视着窗外。

11月30日,他以假名入住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的圣玛丽医院精神病分部,12月他在那里接受了11次电击治疗。

第二年1月,他从病房外给我打电话。听他说话的声音病情好像得到了控制,他嗓音里散发出的热情显然与医院格格不入,然而他的妄想症状并没有改变或得到缓解。他怀疑所住的房间被监视,电话遭窃听,甚至认为身边一位实习生就是联邦特工。

在被允许回家的短暂间隙里,他两次试图从前厅架枪上拿武器自杀。有一次在前往梅奥诊所的飞行途中,他虽然被注射了大量镇静剂,仍然企图从飞机上往下跳。当飞机在怀俄明州凯斯普尔停留接受维修时,他试图走进旋转的螺旋桨。

6月份我去探访他,他刚刚接受完新一轮的电击疗法,然而他的病情一如既往:汽车被跟踪,房间遭窃听。我轻声问道:“爸爸,你为什么想要结束自己的性命?”

“当一个快到62岁的人意识到自己永远无法完成曾经许诺要写的书时,你以为他会怎么着?或者你能指望他去从事以往鼎盛时期答应过自己要做的其他事情吗?”

“但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已经写了一本有关巴黎的书,这么美的书谁都希望能写一本。”

“它确实是我以前写的最棒的书,这种境界如今我已无法企及了。”

我告诉他放松点,或者干脆退休算了。

“退休?”他说。“作家如何能像棒球运动员、职业拳击手或斗牛士那样告老还乡?没有人会接受他的腿部已经中弹,或者催促他的皮鞭已经从他的反应意识中消失了。无论他走到哪里,他都会听到那个该死的问题:眼下你正在写什么?”

我告诉他,永远不要去在乎那些愚蠢的问题。

“那么一个人该去在乎什么呢?保持健康的身体?工作顺心?与朋友一道举杯畅饮?还是躺在床上享受人生?这些我都不在乎,你知道。该死的,我对这些一点都不在乎。”说完,他转身对着我。仿佛我成了一个其他人,想从他口中套出信息,把他出卖给联邦调查局。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海明威曾经面对来势汹汹的水牛而毫不退让,曾经为了履行使命而飞越德国,曾经为了坚持自己的独特性而拒绝接受当时流行的写作风格,甘心情愿忍受退稿与贫困。然而,我这个最真挚的朋友却也有心惊胆颤的时刻——他害怕美国联邦调查局在追踪他,他害怕自己会被碎尸万段,他害怕朋友们会不谅解他,对于他生活已不再是一种选择。

几十年之后,美国联邦调查局为了回应信息自由的请愿,披露了有关海明威的文件。据透露,早在20世纪40年代,埃德加·胡佛对欧内斯特在古巴的活动产生了怀疑,便开始将他置于监控之下。在随后的几年里,联邦特工提交了有关他的报告,还监听了他的电话。这些活动一直持续到海明威住进圣玛丽医院,而且很有可能他房间外的电话也遭到了窃听。

从那时起,我一直试图缓解欧内斯特对邦调查局的恐惧。看到那些文件的真相后,我非常遗憾自己以前的判断错了。我现在相信海明威当时确实感觉受到了监视,我还相信这是造成他痛苦和自杀的主要原因。

海明威去世那天我正好在罗马。

我没有去克川市参加他的葬礼,而是到了他生前最喜欢的教堂之一圣玛丽亚索普拉密涅瓦,在那里同他说了再见。我想到了他生前最喜欢的格言: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被打败。


A.E. 霍奇纳是《爸爸海明威》和《海明威和他的世界》的作者。

2。海明威自杀真相
(美) 董鼎山
侨报周末,2011-07-18
http://sinovision.net/index.php?module=newspaper&act=details&col_id=332&news_id=178373

  1961年海明威呑枪自尽的新闻,令世界震惊。其时正值海明威壮年(1899-1961),名作传播全球。有人猜想,这样一位创作艺术家,自杀只有一个原因:忧郁症。造成的原因,一是创作力的下降,一是性能力的消逝。很多年近五、六十岁的人,特别是艺术创作者,都有这类心情抑郁感,以为人生的创造能力已到尽头。

  最近我读了海明威生前一位好友的追忆文,才发现海明威自杀的真正原因:他是受 FBI 首脑胡佛追踪而被逼迫致死。(按,美国历史上有两位名叫胡佛的要人,另一位是于1930年代造成世界经济大萧条的胡佛总统。青年读者常把这两个胡佛搞错,我特别在这里注明,因为 FBI 首脑胡佛的罪恶在我眼中较那位造成许多人饿肚子的美国总统尤大。)

  海明威此位朋友名 A.E. 荷邱纳(HOTCHNER),曾写过两部传记,《PAPA HEMINGWAY》与《HEMINGWAY AND HIS WORLD》。在海明威谢世前14年中,两人是特别亲近的朋友。1960年5月,海明威自古巴打电话给荷邱纳,称心情低落,因为不能写完那篇答应了《LIFE》画报有关西班牙斗牛的长文,请荷邱纳去古巴帮他完成。可见他们间友情之深。某次,他们在美国西部公路上开车,海明威突然踏油门加速,说后面有一辆 FBI 人员的车正在追踪他,他的警惕性之高令荷邱纳震惊,难以置信。海明威的朋友们都以为他的忧郁症已到了神经错乱的地步,大脑中出现幻觉。他们问,FBI 为何要跟踪他?又有一次,荷邱纳与海明威在一餐馆用餐,中途海明威突起身欲走,荷邱纳问他为何,他说酒柜那边有两名 FBI 探员正钉视着他。

  次日,他的爱妻玛丽担忧这位大作家因工作过度而生了病,于是她吿诉荷邱纳,海明威当时正在写作《A MOVEABLE FEAST》(出版后成了名作),思路堵塞,不能完成,心情烦燥。当年11月30日海明威进入一所精神病院疗养。出院后不久便欲呑枪自尽,自称他的汽车中已被 FBI 偷装了窃听器。须知,1950年代冷战时期造成美国社会恐共慌(可记得反共参议员麦卡锡吗?),一些具有自由思想的作家与艺术家们都上了黑名单,常被 FBI 暗中钉梢,或戴高帽子。今日我回想,海明威的幻觉,并不奇怪。终于,在1961年一个早晨,在他们的爱达荷州乡居,睡梦中的玛丽被枪声震醒,一代大作家果然自杀了。

  后来,荷邱纳根据国会通过的《自由消息法案》,要求 FBI 发布有关海明威的档案,果然发现档案中包括了多年跟踪监视海明威与偷听电话的纪录。海明威没有发神经病,他确是被民主美国的秘密警察首脑逼死的。

  海明威留下一句名言:“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征服。”(MAN CAN BE DESTROYED,BUT NOT DEFEATED)。

3。林欣谊:海明威之孙揭露《家族的诅咒》
http://blog.udn.com/tel2366/3016191

  美国大文豪厄尼斯·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 的孙子约翰·海明威(John Hemingway),出版成长回忆录《海明威家族的诅咒》。

  他以诚恳坦率的笔调,揭开长年笼罩家族的自杀、死亡与躁郁症阴影,也直言从祖父到他,三代之间复杂的亲情纠葛。

  老海明威共有四段婚姻,育有三个儿子,与第二任妻子所生的么子葛瑞格利·海明威(Gregory Hemingway),就是这本书作者约翰的父亲。葛瑞格利原是医学博士,却患有躁郁症、变装癖并总是酗酒斗殴,被西方媒体称为海明威家的「败家子」。葛瑞格利在年过六旬后做了变性手术,二〇〇一年因裸体在外游荡被移送女子监狱,死于心脏病发。

  然而,葛瑞格利并非家族偶例。海明威自己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深受心脏病、高血压、酗酒所苦,压力逐渐掏空他的创作力,一九六一年在自家阳台举枪自尽。此时,这对父子关系已恶化多年。

  海明威以《老人与海》、《战地春梦》中阳刚男子汉形象着称,但约翰在书中直言:「公众眼中的海明威向来充其量只有半面;另一半真面目要看他的么子。」

  他在书中谈到,父亲葛瑞格利有问题,母亲也患有精神分裂症,「(她)不是濒于精神崩溃,就是发病后正在复原。」

  由于父亲几乎不曾谈过祖父,约翰长大后才逐渐拼出父亲的人格图像,包括父亲因变装癖面临的自我挣扎,以及父亲与祖父的冲突。

  约翰在书中引述父亲的文字,写着葛瑞格利小时候有次试穿母亲的丝袜,被父亲海明威撞见。「他(海明威)脸上的惊恐也许不光意味着:我的儿子出了什么毛病?也许它的涵义是:这个家族出了什么问题?我的天,难道他也搞这个?」

  他引述祖父的日记、信件,这些文件透露海明威曾把头发染红,并曾在和妻子的情色前戏中扮演「姑娘」等佐证。

  约翰认为祖父与父亲是两个重叠的影子。父亲结婚四次,每次离婚都陷入忧郁;祖父老海明威也四度结婚,虽然个性豪迈,但极端依赖女性照顾。

  「他始终寻觅个性中男性面与女性面的平衡点……以致作品弥漫着强烈的性别意识。」如他晚期作品《伊甸园》开启大家对他书中人物「雌雄同体」特质的探索,引来评论家对他是否是同志、双性恋及恋物癖等讨论。

  「父亲体现了祖父对雌雄同体的着迷,他俩是一枚铜板的两面。」

  约翰选择抛开这个布满阴影的家族重担,大学毕业便迁居意大利,以教英文、翻译勉强餬口,将近十年的隔阂,直到父亲晚年才又重修旧好。



自强不息 力求上进

2011年9月7日首版 Created on September 7, 2011
2011年9月7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September 7,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