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贱卖自己

　　前两天看报看到一个短讯说西班牙一些城市由于中国餐馆的恶性竞争，纷纷推出3欧元的套餐，这不但是血本无归，而且是自杀的行为，这种套餐卖5欧元都还要亏本。记者在报道这新闻时评论海外华侨怎么可以这样做生意，自己残害自己。

　　这个新闻使我心潮起伏，平添许多感慨。

　　去年我到欧洲去，在巴黎和里昂的一些阿拉伯人的小食店吃中东简单的饼食。这些简单不丰盛的小食都要卖6、7欧元。我是很难想象西班牙的中餐馆卖3欧元的套餐是怎样盈利的？这似乎并不合常理。

　　三十多年前我在法国生活，熟悉当地华人的生活，许多从浙江来的华商从事皮包业的工作，他们原料购自犹太人的商店，原料费一直上升不下降，而他们制造的皮包要卖给法国商店，这些人也大部分是犹太法国人，时常故意压价，而当地的华商自己都不能团结自相残杀，纷纷走竞争压价，为了蝇头小利，不想到团结，而是自家残害，皮包做得越多，钱卖得越少，等于是替别人赚钱，为别人制造财富，看了低价收买真是令人难受, 看了自己人恶性竞争贱卖真是令人吁嘘。

　　二十五年前，我在史蒂文森理工学院一面从事博士论文，有时兼课教研究院的课程，有一天我系的 S 教授问我，想不想在新泽西市的新泽西市立学院教一门“人工智能”的课，因为我刚刚在史蒂文森理工学院开了一门“人工智能”的课，受到学生的欢迎，再去那学院教不需要太多准备，这钱好赚。我当时已准备来加州，还有一段空闲，六个星期有书教，何乐不为。

　　于是我去新泽西市立学院和学院的负责人谈条件，他们希望我在傍晚教“人工智能”的课，但是由于他们设备有问题，不要学生写电程式，他们要派一个老师从头到尾听我的课，准备以后教这门课，而我必须把每堂课准备的透明胶片留给他们，他们提供的薪水是三千美元，我说我回来考虑，过两天再回复他们。S 教授与我很友好，除了在史蒂文森理工学院教书，他还是IBM公司的顾问，他听我回复谈判的情况，他问我：“你怎么考虑”？

　　我说:“我想要教，一来我喜欢教书，二来我希望能赚这笔钱，敬养我妈妈”。当年加州州立大学的学费才四百元一年，这三千元是算不错了。S 教授却说：“我劝你拒绝他们，不要教，对他们说这钱太少，最少要有三千五百元，你对他们说你不是越南难民，可以减价出卖你的知识，你是这里受人欢迎的老师，最低必须是三千五百，太少你可以不教”。

　　他给我上了一门课：“在外国生存，不要贱卖自己”，S 是一个犹太血统的美国人，教我怎样在美国生活。

　　我照他的指示与该校负责人谈最低价，结果如我所愿，得到我应该有的报酬。

　　1992年邓小平“南方谈话”中针对中国稀土资源的一段讲话：“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中国的稀土资源占全世界已知储量的80%，其地位可与中东的石油相比，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一定要把稀土的事情办好，把中国稀土的优势发挥出来。”

　　稀土是稀土元素的简称，稀土就是化学元素周期表中15个镧系元素——镧(La)、铈(Ce)、镨(Pr)、钕(Nd)、钷(Pm)、钐(Sm)、铕(Eu)、钆(Gd)、铽(Tb)、镝(Dy)、钬(Ho)、铒(Er)、铥(Tm)、镱(Yb)、镥(Lu)，再加上钪(Sc)和钇(Y)两个元素，共17种元素，称为稀土元素(Rare Earth)。稀土是一类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它具有优异的光、电、磁、超导、催化等物理特性，能与其他材料组成性能各异、品种繁多的新型材料，因此有“工业味精”、“新材料之母”的美誉。由于其特殊的电子结构，在材料领域，稀土元素更是被誉为材料的“维生素”。

　　稀土现在广泛应用于彩电荧光屏、三基色节能灯、绿色高能充电电池、汽车尾气净化催化剂、电脑驱动器、核磁共振成像仪、固体激光器、光纤通讯和磁悬浮列车等高科技领域。在军事领域，其最显著的作用就是能大幅提高制造坦克、飞机、导弹和卫星的钢材及合金的战斗性能，导弹、飞机等军用装备都需要稀土元素，来制造耐热电机与合金材料，精确制导武器也依赖稀土元素。

　　就总储量而言，稀土主要集中在中国、美国、印度、俄罗斯等少数国家。作为全球头号稀土大国，中国已探明的工业稀土蕴藏量占世界的80%，且具有种类全、品位高、矿点分布合理等特点。主要有三个产区：一是北方的轻稀土资源；二是四川牦牛坪的轻稀土；三是南方广东和江西的中重稀土资源(离子型稀土)，这三大产区品种齐全，占世界稀土资源的41.36%。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出版的《矿产品摘要》(Mineral Commodity Summary) 2007年度报告统计，中国稀土矿产资源储量全球第一，稀土年产量占世界稀土产量的90%以上，出口总量占全球的80%。然而，宝贵的稀土资源在中国却被以令人吃惊的价格贱卖。据统计，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稀土的出口量增长了约10倍，平均价格却被压低到当初价格的六成左右，过去纯度为99.9%的氧化铈卖到30元/公斤，在2008年9月前后卖18元/公斤。当发达国家将稀土视为战略资源而加以保护和大量储存的同时，日本稀土的大约83%都来自中国。

　　在1983年，日本就出台了稀有矿产战略储备制度，并执行至今。储备对象为镍、铬、钨、钴、钼、钒、锰等7种稀有金属，其进口依赖度超过90%。在稀有金属价值越来越被认清时，日本又把铂、铟及稀土类三种资源纳入储备对象，这三者都是日本最顶尖的汽车、电子、信息等产业急需的物资。在获得大量稀土后，日本并不急于用，而是将这些足够使用20年的资源贮存在海底，显示其对未来能源战略的规划。

　　中国却宝贵的稀土资源当成萝卜白菜一样进行“大甩卖”，导致欧美每年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进行囤积，一旦资源短缺，它们就抛出库存以压低价格。

　　在世界电子、激光、超导等高科技产业规模呈几何级数增长的情况下，中国的稀土价格并未水涨船高，美国从中国购入的稀土价格竟低于其在国内开采的成本。美国的稀土储量占世界的1／9，但在上世纪80年代，该国的稀土矿因能从中国采购到更加廉价的产品而基本关闭。今天，中国占有世界90%以上的稀土市场份额，但却缺乏市场定价权，中国稀土行业的对外贸易是一桩彻底失败的生意，中国稀土卖的是“土”价钱。2008年上半年，全国稀土价格大幅“跳水”，原矿从每吨7.6万元降到了每吨6.4万元，稀土的标志性产品氧化镨钕从最高位的每吨22万元一度下降至每吨13.5万元，到今天，氧化镨钕价格更是只有每吨7.5万元。

　　内蒙古包头稀土高新区是中国唯一的稀土产业园区，安四虎是包头稀土高新区管委会主任助理，递交了一份《关于内蒙古稀土产业发展的汇报》中央高层。根据有关资料，全球已探明的稀土资源工业储量约9261万吨REO。中国稀土工业储量占全世界的71.1%，达6588万吨REO。内蒙古包头白云鄂博矿稀土工业储量达5738万吨REO，占到中国的87.1%、世界的62%。世界稀土市场中，轻稀土约占总稀土交易量的85%-90%。而包头的资源中，轻稀土含量高，约80%的稀土储量是轻稀土。

　　但在近几年，内蒙古稀土产品销售较为散乱，各厂商互相压价，扰乱了包头乃至全国稀土原料市场。安四虎说：“在出口贸易中，基本上是外商提出什么价格，企业就得接受什么价格，形成了珍贵的稀土卖个‘土’价钱。稀土以低廉价格销往国内外，致使有技术和资金实力的大公司可在世界各地很容易以较低的价格获得稀土原料。这就使得以优势引（换）技术和发展稀土应用产业的道路难以实现，因此造成了内蒙古稀土应用产业与稀土资源优势相脱离、稀土产业发展缓慢的现状。”

　　中国稀土学会副秘书长张安文说：“作为全球最大的稀土储藏、生产以及贸易国，中国已探明储量和出口总量在全球占比分别达到46%和80%。稀土含有17种元素，“其中的一些元素有助于极大地提高工业装备性能。正是这一点，贱卖中国战略资源的言论才甚嚣尘上，的确这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价格过于低廉的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多年。”

　　在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下，稀土价格一路下挫，企业经济效益普遍下滑，到今年初，江西大部分稀土企业进入停产或半停产状态。英国《金融时报》的文章指出，中国一直没有建立起一个稀土版的OPEC组织，而在大多数时间采取开放生产、开放供应的政策，是导致价格下跌的主要原因。2005年时，中国的稀土产量曾经达到全世界的96%，出口量也达到60%以上。但是，稀土的定价权却并不掌握在中国企业手里。与1998年相比，中国稀土出口量增长了10倍，但价格却降低了36%。日本等国有了20年的稀土储备，使这些原本没有稀土资源优势的国家反而拥有了稀土定价权。

　　江西省稀土学会秘书长孟学江说，我国虽然有丰富的稀土资源，但是，稀土在应用领域的研究远落后于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日本是目前世界上应用稀土实现附加值最高的国家，用于高新技术领域的稀土占到其消费总量的90%以上，而中国稀土主要是应用在传统领域，应用在高新技术领域还不到50%，特别是在稀土新材料领域，中国几乎没有自主知识产权。

　　有专家称，目前中国保存较好的稀土探明工业储量仅剩2700万吨左右，约占世界储量的30%左右，按人均计算中国已是稀土资源贫乏国家。

　　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周洪宇在议案　“按照目前的开发速度，再过二三十年，中国就会成为稀土小国或者是无稀土的国家，”周洪宇在自己的建议上这样警告说，“二三十年之后，我们将不得不花费巨资从外国进口稀土，西方国家就会牢牢掐着中国的脖子，遏止中国的发展。”

　　我的朋友江教授去年说他在美国中部的一个杂货店看到卖一个 package 里面有一件衬衫和一条领带，领带的样式很漂亮包装很美观，全部只卖美元$1.99。他看是 Made in China，大吃一惊，单运费从中国来美国都要美元2元以上，而这货卖这么便宜，他买了许多自用和送人。

　　他感慨地说中国同胞辛辛苦苦工作，这些产品却廉价卖出去，他们是怎么样做生意？

　　人们说“谷贱伤农”，我们常常用这种不合经济规则的贱卖国家资源资产的办事，最终是伤害人民与国家的利益。严格稀土出口企业资质认定，完善稀土出口配额分配办法，不要廉价贱卖了我们自己宝贵的稀土资源, 防止资源流失。

2009.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