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人忧天”及“杞人忧钴”

　　《列子·天瑞》中有寓言故事：“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古代杞国有人担忧哪一天会不会天塌下来。于是，后人就将原来根本不可能发生却庸人自扰整天在担心要发生的事情，形容成“杞人忧天”。

　　数千年之后，现在河南开封杞县的一些群众，因为担心县城西关利民辐照厂的放射性元素钴60是不是真的泄漏了，发生一场大逃亡，杞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杞国所在地，《列子·天瑞》中“杞人忧天”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7月17日上午，“杞县发生核泄漏”、“杞县核泄漏造成多人死亡”等谣言，开始通过互联网和手机短信流传。谣言扩散蔓延、当天下午，一些群众妇女儿童人心惶惶一窝蜂冒着近40℃的高温乘坐出租车、三轮车、拖拉机等交通工具，从多个方向开始蜂拥外出“避难”，仓皇向外到处搬迁，离开杞县。汽车、拖拉机、三轮车等各种车辆堵满了该县通往周边县市的道路，发生的这起现代版“杞人忧天”。杞县五里河镇村民王某说，7月17日，村民们听到了排障失败的消息，还掺杂了好几种吓人的说法，大家都将信将疑，但“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听说辐射对小孩伤害最大，所以有小孩的人家就纷纷结伴，到附近的睢县等地，“有亲戚的找亲戚，没亲戚的住旅社，没钱的睡路边。”

　　6月7日当地利民辐照厂发生卡源故障——钴60无法恢复至原来的安全储存位置。政府一直不公开情况，直到网上炒成一片了，才在7月12日第一次发布消息。网帖称，事故发生在6月12日前后，位于开封杞县县城西关的杞县利民辐照厂内。帖主介绍说，杞县是大蒜种植大县，而利民辐照厂是利用原子能高新科技来辐射储存大蒜辣椒等农作物进行辐照时，发生卡源事件事发当日，“因为操作失误，货物倒塌砸坏了放射源存放时所用的管道，使放射源使用后无法放进深层地下冷却水，裸露在空气中，造成钴60泄漏直接辐射”，“有关目击者称，辐射直接导致周围货物失火！”

　　帖子还介绍称，钴60是一种穿透力极强的核辐射元素，并表示“到目前为止杞县人民政府仍未向周边居民说明任何关于此次钴60泄漏事件的情况”，以此对当地政府部门提出质疑。

　　其间，河南电视台还播出《杞县钴60泄漏事件调查》，指出“即使记者赶到杞县采访的时候，杞县相关领导对此事的态度仍然是三不政策：不通报情况，不接受采访，不允许报道。”

　　6月7日当地发生卡源故障，政府一直不公开情况，直到网上炒成一片了，才在7月12日第一次发布消息。政府为何会拖延发布相关信息？当地媒体从业人员证实，此事发生在6月7日，次日他们就接到通知不能报道此事。

　　“利民辐照厂总经理王世强7月12日接受南都记者电话采访时证实了卡源故障此事。他介绍称，‘事故发生在6月7日，确实是因货物落在存放放射盒的铅井口上，导致装有放射源钴60的放射盒无法正常回到铅井内，结果使得放射源一直处于工作状态之中。’

　　“对于辐射导致货物失火的说法，王世强介绍说，是因为辐射温度过高导致货物发焦，‘但即使是1300℃(的环境)，放射源也是安全的’。为了证明这一点，他称，自己目前还在厂里居住，‘完全是安全的，绝对没有问题，我给你打包票’。

　　“王世强还表示，他注意到了网帖中一些说法，但都是谣传，‘有的说死了5个人，还有的说来了两个机器人都给烧坏了，这些都是没有的事情，机器人还没来嘛’。他表示，目前相关的解决方案已经通过国家环保部门的审批，‘等机器人来了，把放射源放回去，就解决了’。

　　“杞县环保局办公室负责人李磊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进一步确认上述情况。他介绍说，放射源工作的时候需要从井中提出到辐射室内，但现在的情况就是一直处在辐射室内，无法放回井中，‘没有发生泄漏，根本没有网上传言的那么严重’。”

　　汤向阳是杞县人和一名杞县大学生村干部，在2009-07-19开封网说道：“据开封市环保局局长李凤刚介绍，6月7日2时，该厂在完成辐照辣椒粉作业后进行降源时，因被辐照的货物倒塌，造成放射源护源架倾斜，使放射源无法降入放射源井内，造成卡源故障。6月14日15时，放射源室内辣椒粉因长时间受到辐照积热发生自燃。6月15日，环保部核安全司放射源处及北方核与辐射安全监督站派出专家组赶到现场指导帮助处理工作，并认为目前放射源处于安全状态。7月11日，省辐射安全技术中心最新监测结果显示：周边环境辐射剂量为0.09～0.12微戈瑞/小时，低于省环境天然辐射剂量率平均值0.134微戈瑞/小时，放射源至今完全处于安全状态。

　　“7月17日，开封市环保局局长受市政府委托，就最新情况通报如下：7月16日，国家环保部指派核安全司核技术管理处处长带领专家及机器人赶赴杞县利民辐照厂，目的是利用机器人进一步摸清放射源室内的详细情况，为制定完善‘机器人降源方案’提供技术支持。7月17日上午，遥控机器人进入辐照室探查情况，以便制定维修方案。目前，这项工作仍在进行中。在这个过程中，现场监测数据完全可以证明没有辐射源泄露周边污染的情况。但是，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在网上发布谣言，说‘发生了爆炸’，出现了危险，造成不明真相群众的恐慌。发现此情后，开封市委、市政府、杞县县委、县政府迅速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向社会说明情况，做好群众工作，接受媒体采访，在县电视台发布真实信息，并由环保部专家、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辐射安全部主任、研究员、博士、博士生导师陈凌向省有关媒体作了权威发布，澄清真相，稳定群众情绪。所有负责这项工作的领导干部都在现场。目前，放射源仍在屏蔽墙围近2米的辐照室内，处于安全状态，没有发生泄漏，没有造成放射性环境污染，没有对任何人造成辐射伤害。

　　“我是事情发生后不久听说此消息，当时没有确定的消息发布出来。7月初，最早凤凰论坛上看到一个自称是有亲戚在杞县做官的网友写文章说此事件，并描述有多么严重，此篇文章有很强的煽动性，我开始认为的确应该引起政府的重视，并向全县人民解释清楚。随后事件在网络上引起很大的反响，各大网站都有报道。开封市政府于12号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了事件的经过和详细情况，起到不错的效果。最近几天，全县人民都通过各种途径得知了此事件，但绝大多数人都还不清楚事件的详细情况和对辐射源辐射的理解，再经过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煽动，加上百姓对谣言危害的轻易相信，引起了全县人民的恐慌，造成了全县人民生活的混乱。

　　“我经过查阅相关资料，个人认为：首先，辐射源是民用核物质，用于食品、蔬菜的杀菌等作用，所以不会发生核爆炸，事实上也没有发生爆炸的条件。其次，辐射源没有裸露在空气中，在辐照室内，辐照室墙壁是约为1.5米的钢筋混凝土，能非常有效的防止辐射源向外辐射，有很多资料可以查阅证明。最后民用核辐射的范围受距离和各种因素的影响非常大，一般范围在几百米内。杞县辐照厂辐射源只是一块简单的民用核辐射物资，在辐射室内，经过河南省辐射安全技术中心最新监测结果显示：周边环境200米内辐射剂量为0.09～0.12微戈瑞/小时，低于省环境天然辐射剂量率平均值0.134微戈瑞/小时，放射源至今完全处于安全状态。省、市、县负责领导都在现场处理此事件。

　　“作为一名大学生村干部，我希望大家不要轻易相信谣言，不要传播一些不负责任的没有依据的消息，还杞县人民一个清静和理智。请大家谨慎发表关于此事件的言论，尽量做些有利于杞县人民正常稳定的事情。不要轻信谣言和个别人的恶意煽动。”

　　媒体的报道，是在“大量群众外出，引起当地政府重视”后，政府才开始在媒体上辟谣的。7月20日钱江晚报董碧辉《放射源爆炸是谣言 杞人为啥要忧天》：“有句话说得好，谣言止于智者，其实不妨改一改，谣言止于‘知’者。把真相捂着盖着，没有与民沟通的观念与意识，群众就会被谣言拐跑，不是人家傻，只是回避未知的恐惧是种动物般的本能。

　　“本来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一件小事，最后却差点演变成一场大逃亡，从杞县这一事件中，各级政府部门应有所鉴，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与公众沟通是种技巧，但首先它应成为一种意识。

　　“当政府部门远离‘俯卧撑’、‘躲猫猫’式的思维，咱平头百姓才能从容地去打俺家的酱油。”

　　河南网民舒锋说：“前期不主动公开信息，中期疲于应对，乃至产生一定程度的社会混乱，后期被迫公开信息，被动辟谣，主动对所谓的造谣者‘制裁’。

　　“长期以来，我国公共信息由政府垄断。权力者往往运用其权力，垄断信息，或者把公开相关信息，看作是他们对人的‘恩赐’。当下，转型期的社会正步入一个突发公共事件的高发期。这意味着公共危机将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改变政府的执政方式，特别是政府对待公众知情权的方式。先前政府在处理危机时，总是有一种固定思维——先保密，再伺机处理；或者，选择性公布‘正面’信息。这种‘保密’方式皆在信息时代中具有超强流动性的信息面前显得徒劳，对事件的任何掩饰无异于‘以纸包火’。

　　“现代政治学证明，社会的自主能力和信息的公开程度是成正比的。一个社会信息越公开，社会的自主能力和承受能力才会越高，社会才会越稳定。”

　　现代环境下，利用灵活无序的网络和手机短信传播，谣言传播变的速度更快、作用力更强。由此导致了外界对事件的真相认识不充分大规模逃离，让地方政府措手不及，如处理不妥，后果更不堪设想。当地警方已抓获事件造谣者5名，其中1人被刑事拘留，4人被治安处罚。（7月20日《新京报》）

　　在古代中国众多起义如“陈胜起义”和“黄巾起义”等，事先都有谣言发布，起到了扰乱人心的效果，引出乱子来。现代中国社会要稳定，不能再忽视再拖延这个“信息公开”的问题了。人民的心灵真是脆弱，谣言漫天风吹草动，转眼间都能变成轩然大波，正常生活和生产秩序被打乱，造成的各种损失不可避免。谣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然而，随着真相的逐步揭开，“谣言”与“谎言”迅即土崩瓦解。必须提高群众鉴别力和思想免疫力。

2009年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