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 岩 ──
| 四岁没了亲娘的万发
没受教育没有文化 在码头捉钩的父亲〖注〗 深爱着这株独苗 三十几岁还没成亲 没有姑娘肯嫁给他 因为他没有工作 而且染上鸦片恶习 由于吸食了鸦片 他几乎足不出户 出门时只穿着黑裤 上身裸露白肉一团 鸭肉担子来到村口 买卤鸭还可以赌一把 万发在旁观看一阵 随手拿块鸭肉就啃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卖鸭肉的没有生气 更不会厉声叱喝 似乎与摊主有缘 老爹爹每天赤脚出门 早出晚归天黑才回 蓝布粗服配着蓝裤 肩上搭着一条毛巾 他每晚都喝五加皮 每当经过我家门口 我就对着他大声高喊： 阿伯唱歌，阿伯唱歌 他应了一声好咧 放开喉咙唱起潮曲—— 心慌慌，意兢兢 朝廷要斩焦廷贵…… 每次都是同一首曲调 我已经听了数百回 他一边走一边唱 直至消失在阴暗中 在一个平常的夜晚 老爹爹突然去世 失去父亲的万发 顿时失去了依托 听说他烟瘾发作 在地上连滚带爬 鼻涕眼泪交混 哭叫着父亲名字 有段时间看不到他 听说他病倒在家中 邻居们像他小时候那样 把饭菜放在他家门口 甘榜里突然传来吵闹声 人们都往甘榜主家跑去 只见万发躺在地上 被甘榜主几个儿子殴打 他们一边打一边骂 说是万发偷了一辆脚车 这几个念英校的畜生 对着他拳打脚踢 鲜血从他嘴上头上流下 他哀声连连极力否认 像一匹绝望的猎物 被群狼撕咬拉扯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有人跑来说万发死了 据说是跳河自杀 尸体摆在梧槽河岸 我挤进人丛观看 只见他双手僵硬 握紧拳头伸向天空 似乎在申诉什么 他的皮肤苍白泛青 双眼微微张开 鼻孔流着白沫和鲜血 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再也看不到他身穿黑裤 再也看不到裸露的白肉 再也听不到老爹的潮曲 再也看不到经过我家门 |
二○○四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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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强不息 力求上进
2019年06月22日首版 Created on June 22, 2019
2019年06月22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June 22,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