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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 母
——流光缀影——

── 黄 岩 ──


祖母祖父来自广东梅县
南来后住在霹雳怡保
祖父在金山沟当矿工
祖母在矿湖洗琉琅

祖父不久患病死了
孤寡祖母抚养两个孩子
凄凉的生活无法支撑
幸亏有大埔阿叔帮忙

祖母既感激又无奈
与阿叔结为夫妻
两个孩子有了后父
家里有了新的气象

同乡人却大为光火
梅县人怎能过继大埔
有人前来带走老大
留下老二陪伴祖母

老大在家乡上了私塾
老二在南洋陪伴妈妈
几年后老大回到身边
祖母继续洗着琉琅

不幸的事情又再发生
阿叔也因生病去世
祖母再一次成为寡妇
伤心的地方不想再住

祖母带着两个小孩
悄悄地来到了马六甲
搞船运的福建老板
收留了母子三人

祖母又一次嫁人
举目无亲为了生存
两个小孩学会福建话
小儿子却不会客家话

福建老板实在不错
两个小孩都送进学堂
小儿子上了洋学堂
从此只会讲红毛话

两个孩子都娶了亲
小儿子娶个娘惹婆
两家人都搬来新加坡
祖母和老板相继过世

小儿子在家讲红毛话
还有半咸不淡的福建话
孙辈忘了自己是客家人
都认定祖父是福建人

大儿子家中讲客家话
子女都还是客家传统
会馆的同乡谁都承认
这个木匠还是自己人

两家人是两个世界
讲红毛话的高人一等
说客家话的不屑往来
双方子女互不相识

多少年后有人问起家史
究竟是福建人还是客家人
小儿子家已经数典忘祖
搞不清祖辈是什么名堂

有人说祖父是航运大亨
怎知道在山沟里挖锡矿
有人说父亲是表行经理
怎知道沿家挨户卖手表

过去的一切是不是历史
历史是不是真实的过去
祖母总共嫁了人三个人
其实是坚强而不是笑话

二○○六年三月三日



自强不息 力求上进

2019年06月17日首版 Created on June 17, 2019
2019年06月17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June 17,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