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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还 活 着

── 商丘羊 ──


  年已古稀,时日不多的李光耀,本年八月份两次在公共场合露面,一次是新加坡国庆庆典,一次是丹戎巴葛区国庆晚宴。

  众所周知,李光耀出席公共集会,是在旁人搀扶之下出席,站立十分困难。当然,在如此情况下,他尽量不坐轮椅,而是由旁人搀扶,艰幸地拖磨着脚步,以保持最佳形象。可是,形势比人强,岁月催人老,人的一切都在大自然的掌控下,看看李光耀这两次露面,从下车到座位,无不由旁人搀扶,尤其是站立时,更要旁人拽着裤头,抓住手臂,才能起立。各位仔细观看丹戎巴葛晚宴的照片,旁边两位身穿蓝衣的年轻人,明显地一拽一抓,就像两根支撑的柱子,左右护持。在公共场合,坐轮椅出场有损形象,会让人有快要不行了的感觉,于是搀扶成了主要办法。然而行动迟缓,如蜗步爬行,已叫人觉得日薄西山,时日无多了。两年前,李光耀在植树时已经力不从心,无论弯腰、举锄,浇水,都是旁人又拽又抓,再让记者取个好角度,照个相,隔日登报,以示老而弥坚,可以忽而在前,忽而在后。此次晚宴,李光耀开口说了几句,报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只有两分钟之久。不过当晚的两分钟“演说”,他是声音暗哑,上气不接下气,甚为辛苦。因为年老气衰,李光耀在庆典和晚宴上,都是待一阵子就离场而去,实在是熬不了多少元气了。

  也许新加坡人都觉得奇怪,以李光耀这把年纪,二十年前就应该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但是为什么他一直不肯退下来呢?不了解李光耀的人以为,他之所以不肯放手,是不放心新加坡,是一种献身精神在驱使。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了解李光耀的人都知道,李光耀在自己任上,包括吴作栋和李显龙任内,都是由他一手掌控大权,事情无论大小,都必须由他说了算。长久的专制独裁,造就了以己为是的心理,渐渐地把自己和新加坡融合在一起,把新加坡当作自己一人的财产,而不是全体人民打造出来的国家。他在早年说过的一段名言,新加坡人无不知人无不晓,那就是:“将来新加坡有事,我会从棺材里爬出来!”。这段话完全暴露了他凌驾的心理,再也恰当不过。

  李光耀担心失去心目中的新加坡,也担心李显龙无法应对各方面压力。知子莫若父,李显龙亦步亦趋的照搬政策,李光耀无不看在心里。十年培训,十年教养,仍无法使儿子独当一面,这是他的心头大忌,也许自己一走,李氏天下就此消失。李光耀心有顾虑,却又十分不甘,他要把自己拥有的新加坡,向天下(只能是新加坡)宣告,自己还活着,自己还牢牢掌控一切,天下仍然是李氏天下。

  李光耀为了宣扬自己,请人捉刀出版了几本书,也录制了光碟,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刻让人看到活生生的自己,把“我还活着”的概念植入人们的脑袋,永垂不朽。

  然而,想要永垂不朽,可以效法台湾的蒋介石,在蒋介石生前死后,台湾各地出现以蒋介石命名的街道、学校、机场、广场、庙堂、纪念堂……,比比皆是。蒋介石死后,这些留名让台湾人民感觉他仍然“我还活着”。虎死余威,僵尸留形,独裁者都会想方设法使自己在历史上留点痕迹,虽说是无聊可笑,然而独裁者与拥护者只想到自己的利益。由是,那些汲汲于拍马奉承的人,当此最佳良机,赶快出来振臂号召,替李光耀树碑立传,替他到处留下姓名,使自己也得到好处。

  李光耀已难视事,但是他仍然保有丹戎巴葛区国会议员资格,为何他还不肯放弃这个资格呢?理由很简单,他内心认为这是自己还得到人们拥戴的一个依据,更是以此当成理所当然担任“资政”的凭据。在不久的将来,他还要参加下一届大选,只要“我还活着”。

  李光耀如此执着,对新加坡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首先就是应届政府因此没有了独立思考的自由,任何事都得请示李光耀,以获得批准。这样就极大的限制了创新与变通,一旦李光耀去世,局面就会骤然松弛,甚至可能失去控制。人民行动党的第三代部长、议员,都是吃了汉堡包长大的一群,你去问问年轻部长,新加坡几时有一条独立桥,后来又为什么没有了,他们肯定答不上来。

  李光耀无论怎样露面,形象已经是难以目睹。僵硬的躯体,艰难的脚步,木然的脸部,深陷的眼窝,呆滞的眼神,虚张的嘴巴,以及骨瘦如材的四肢,无异是风中残烛,夕照蜉蝣。似此光景,宜应放下一切,居家静养,安稳度尽余年,还能获得赞许,留下功绩。

  李光耀还会不会再出来露面?会的,9月23日是他的九十一岁生日,按中国人的说法,叫着“耄寿”。李光耀受英文教育,又倾全力去中国化,当然不懂此意。于此替他作解,并告诉那些前往祝寿的红男绿女,献上寿仪祝语时,别忘了说“嵩敬”二字。到了那个日子,他无论如何也要挺着出来,再次向全新加坡宣告:“我还活着!”



自强不息 力争上游

2014年8月18日首版 Created on August 18, 2014
2014年8月18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August 18,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