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老妇

我们左边的邻居与我们相邻了三十多年，我们是老邻居，一向相安无事亦带着邻居情。

刚搬过来时他们的孩子已十多二十岁，我们的小孩才小学。那时我们很少跟他们来往；反而和对街小孩们的家长有时拜访，对街的小孩们和我们家的孩子们年龄相近也玩在一起。

等到我们的孩子们都大学毕业了离家後，我们两家邻居才有较多来往。邻居太太简妮芬比较喜欢说话和我也谈得来。她讲话慢但声音响亮，嗓子好可惜从没问过她是不是很会唱歌。到屋外时碰见了会闲聊些菜地里的农作物长得好与不好；左邻右舍帮了他们什么忙；那家老人进了养老院；那家添了新婴儿等等，都有话题可以说说。有时也会说些孙子们的事情。

我们的後院有株酸苹果，树身高，枝桠触及他们的屋檐，低的我们锯掉，高的枝他们的儿子自愿义务帮忙，爬上他们家的屋顶锯掉。两家共有的篱笆在刷油漆时是各自为的，我们这边自己用栗色，他们家用白色。如果要换新篱笆时共用一边篱笆的经费也是两家分摊各出一半；这也包含有与邻居分享经济的小雅量。

我们有时会互送些自制的小点食品如蛋糕或饼干或炸春卷之类。有一次他们问我们吃些什么热带水果，于是我们会去买些大柚子、凤梨、木瓜等切成一盘拿去给他们尝尝；这些是他们平常不会去买的水果。两家有来有往可增加一些生活情趣。天气热的时候，我们请他们喝冰块加咖啡乌；他们告诉我们如何做成一杯有鲜奶泡沫浮面的热咖啡。

这对老夫妻是德裔加国籍移民，交谈时我们用的英语都简单易懂，互相沟通不成问题。他们住的房子是男主人带着两个儿子及一些朋友共同建起来的。他们俩老要在这屋子住到终老，不会搬去养老院。一方面养老院的收费他们在经济上难以应付。二方面有儿子们常过来帮忙修整园地。三方面有不舍离开自建房子的依恋之情。这都是人间常情，容易理解。

後来我们要搬家，把这屋子卖给一个装修商人，他把屋内再装修一番。听邻居说这房子曾易手几次了。那次回来去拜访老邻居夫妇，他们请我们喝咖啡，桌上摆了好几盘甜品。边坐边聊天，老夫有轻微老人痴呆症，不能驾车；满脸皱纹的老妇简妮芬已九十岁但还有驾照，她说也只能驾到附近的地方，再远的社区去不到。简妮芬把我们引到窗口，可望见邻舍。她说新来的邻居本打算重建後院，先把原来的草坪翻了，又把一道混凝土短墙拆除，工程做到一半，说没有钱了便停工。现在只见杂草丛生。老夫妇见共用的一道篱笆要倒了，要求他们出资一半遭到拒绝，老夫妇只好自掏经费独家付出；他们感到失望但也无奈。有时想想在异族人际交流互动时，双方都须互相尊重些、大度些，可包容的能包容，这样才有希望把人际关系处理得较和谐妥善。

女性多爱靓，喜欢好看，简妮芬也不例外。她的前臂长了些像瘀斑或老人斑似的浅黑斑，指着它们问我那是什么，你们中国人什么都知道。我否定的看着她摇头说不知道。她又说希望不要长到脸上来。突然间她向着玻璃後门，也是我坐的方向，双手合十她竟祷告说不要长到我的脸上，不要长到我的脸上，说过数次便停了；好尴尬的分秒间在我不解的微笑下就如此过去。我们又闲聊了一些往事；他们有四个孙子都还没结婚，其中一个在大学里当教授，说起他老人也显得特高兴。不久便结束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