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不是富翁

有一位朋友问我：「香港是不是有很多百万富翁？」我说百万不是富翁。他不相信。于是我对他说：「假如你在我居住的那幢大厦里拥有一间五百平方尺的房子，那间房子现在值得两百万元，但你绝对不是富翁。假如你没有收入，你虽然拥有价值两百万的房子，但你连生活都有问题，这是什么富翁？」

在香港，拥有百万元房子而生活清苦的人很多，他们多数是上了年纪的长者。他们在几十年前，胼手胝足，节衣缩食而买下的房子，现在的价值都在百万元以上。现在老人家没有收入，积蓄也不多，但资产超过限额，不能申请综援，因此生活非常困难。而住在高尚住宅区的中产人士，他们的房子也许值得千万元（不要误会，在半山区，一千万元的房子也只有一千平方尺左右），但他们也不是富翁。因为根据美国的标淮，百万富翁除了拥有自住的房子外，还要拥有一百万美元的流动资产，例如现金和股票等。根据这个标淮，香港的富翁才有三十万多人，占人口的5％。

不过我认为美国的标淮未必适用于香港，一来香港有很多财富都在亿万元以上的隐形富翁，但他们的财富却无从查核（在雷曼债券风波里就浮现了两三位名不经传的亿万富翁）；二来拥有七百七十多万港元流动资产的人，也未必能够过富翁的生活。香港四面环海，所以富翁一般都拥有游艇，一首普普通通的游艇就要两三百万元。而富翁的开销，一年三几百万也是等闲事。那么，七百多万能够用多久？对于一位姓李的富翁来说，这笔钱只是鸡食(chicken feed)，因为他为讨媳妇花了一亿；为孙女满月摆酒，也花了两千万元。

因此我认为，拥有亿万财产的人才有资格做富翁。拥有三几千万的，只能算是有钱人。但大家不必自我菲薄，也不要羡慕他人，因为富翁的生活不是人人都能适应。例如富翁出门要带保镖，不能像我们那样自由自在地逛街；想要风流快活也必然被狗仔队跟踪，完全没有私隐。多年前，一位年过花甲的银行家和女友到巴黎度假，结果风流史爆光而闹出笑话。而且富翁也往往给人为富不仁的印象，是被诅咒的对象。

和这位朋友聊了这么多后，他认真地问我：「你是富翁还是有钱人？」我的天，我的房子早就卖掉，钱也亏光。现在居住的房子是两个儿子合资购买的。于是我只能说：「用现代语我是无壳蜗牛，用旧词我是无产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