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寄语 — 大河之恋

我曾经在黄河边溜达，在莱茵河旁徜徉。我也曾经在尼罗河边徘徊，但令我魂牵梦萦的却是那滔滔河水的亚马逊河。它身长六千四百四十公里，像一条巨龙，蜿蜒地流过几个南美洲国家。它滋润了七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孕育了世界上最大的热带雨林。雨林是个生命王国，养育着数百万种生命。

亚马逊河其实是由两条河汇合而成。这两条河一条叫尼格罗河，一条叫梭里莫河，它们的支流逾千。尼格罗河的水是黑色的，而梭里莫河的水却是黄色的。黄色的水和黑色的水并流十公里，才能融汇合流成一色，浩浩荡荡地流向大西洋。我站在船上见证黄水黑水并流，那种大自然的奇景，令人叹为观止。

看过这自然奇景後，汽船调头驶向黑河的上游，展开我那四天三夜的亚马逊河之旅。黑河河水酸性重，蚊子不能生存，是比较安全的旅游航道。我们的目的地是距离玛瑙市四个多小时航程的树上酒店。船上还有几个旅人。途中我们探访了一家住在河边的本地家庭。这个家庭以捕鱼为生。家里有几个小孩，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小猴。导游说小猴是从河里救上来的。小女孩抱着小猴，就像我们的孩子抱着小熊娃娃那样自然。我发现女孩的眼睛是蓝色的，她应该是白人和土著的後裔。

树上酒店的建设是奇特的，为了保护住客的安全，它不能有开放的门窗，全部要用铁丝网围住。我们吃晚饭的时候，一群猴子在外面窥伺着。除了想进来吃一顿之外，猴子们大概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关在大笼子里。

这几天我与尘世隔绝，生活的节奏明显地缓慢下来。但这个旅程却是充满惊喜和感叹。我们夜里泛舟，不是赏月，而是寻找小鳄鱼。船夫把电筒向岸边的草丛照射，假如那里有两点反光，那表示小鳄鱼在那里躲藏。船夫只是一伸手，小鳄鱼就手到擒来。导游把小鳄鱼当作教材，向我们解释鳄鱼的总总资料，让我们上了一堂生物课。

每天早晨我独自爬上高塔看日出，在木桥上欣赏金钢鹦鹉飞行的美姿和聆听各种小鸟的大合唱。白天我们乘着小舟，游览附近的水上森林。在雨季里，靠近河流的陆地都被淹没，森林浸在水中，形成水上森林。小舟在森林中穿梭，河水平坦如镜，水中倒影处处，令人觉得活在图画里。我们还到一处湖泊观看睡莲。这种睡莲不但大，也很坚韧，可以承受两三个儿童的重量。我还在草丛中发现几株已经结穗的野生水稻。稻茎孱弱，谷穗稀疏，但生命力坚强，在杂草丛中挣扎生存。其他杂草，因为长期浸在水中，需要改变本身结构来适应环境。例如含羞草的根，又长又粗，适者生存，这是个很好的证明。

第二天泛舟时，看见三只河豚跳出水面嬉戏，也好像在欢迎我们。能看见野生河豚，让我们高兴不已。我们经过一个林场，上岸视察那片沙化的土地。导游说：「树木被砍伐後，土地很快就沙化，森林不能再回复了。」当时，一阵阵的锯木声传来，听见令人心惊胆跳。三几十年後，假如亚玛孙河流域的森林被砍伐一空，人类就会面临极大的生存危机。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回航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年轻的本地水手在练习算术。我想：他从森林走进城市，面对的不再是大自然，而是其他人类。也许知识是他摆脱贫困的唯一法门。回航途中，我们碰上了一个老妇人吃力地划着小舟出门，水手抛下绳索拖着小舟前进，那老妇人就可以省下不少力气。

沿河风光如画，蓝天白云，烟波浩渺，村庄疏落，正是热带风光，与东南亚的情况没有两样。只是亚马逊河更宽更大，鱼类资源更为丰富，而雨林的动植物很多，森林更为神秘莫测。当船只将抵达玛瑙市时，我开始看见一些工厂和木场。玛瑙市是亚玛河流域里最繁忙的城市。十九世纪初，它还是橡胶业的中心。六十年代时，它设立了一个自由贸易区，吸引了很多外来投资。

离开玛瑙市前，我走到河边漫步。望着滔滔河水，想起亚玛逊河的种种风情，我想把我的心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才是我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