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寄语 — 一位计程车司机的一天

计程车电召台嘱我到某区接载一位客人。我抵达该处时便按喇叭示意。但等了几分钟却没人回应。我於是下车跑到门前敲门。「等等。」一个孱弱的声音传来。又等了一会，门开了，一位个子细小，大约有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了出来。我望进屋里，只见家私被白布封着，墙上没有时钟，只挂了一些照片，气氛有点阴深。

「可以帮忙我把行李拿到车子里吗？」老太太问道。我於是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搀扶着她缓缓地走向车子。她不断道谢。我说：「不必客气。我帮助客人，正如我希望我的妈妈也能得到同样的对待。」「你是个好人！」她称赞我。

我们进入车厢，老太太给了我一个地址，并嘱我从市区方向驶去。我说：「那不是捷径。」老太太说：「我不急，我只是想去医院。」我从倒後镜望着她，她接着说：「我没有亲人了，医生说我的日子也不多了。」这时，我不自觉地把车资表关上。在两个小时的车程中，老太太不断向我指出，这是她以前工作的地方，那是她的故居。她还要我在一家家私店前停着，她说：「以前这里是一家舞厅，我年轻时，时常来这里跳舞。」有时她要我在一些地方停留，但她却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凝望着。最後她说：「我很疲倦，我们走吧。」之後，老太太不再说话，我们终於抵达目的地，那是一间疗养院。两个医护人员推着轮椅出来。看来他们正在等待老太太。

「我欠你多少钱？」老太太问。我说：「不必了。」「那怎麽可以，你要生活呀！」我答道：「我还有其他乘客。」我俯低身子，给她一个拥抱。她紧紧地搂着我，说道：「我今天很快乐，谢谢你！」我紧握她的手，说：「上帝祝福你！」然後把她推进院里。我离开时，大门「碰」一声关上，彷佛是一个生命即将终结的响号。

今天我再没有接载其他乘客，我一直在想：假如老太太今天遇着一个没耐性或者是一个急於交更的司机，那她会有什麽遭遇呢？我突然发觉，我从来没有做过比今天更为重要的事。

按：本文节译自 The Taxi Ride。原文由悉尼李喜谦博士提供，原作者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