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寄语 — 清明上河游

我跨越了九百年的时空，一头裁进了宋朝的国度。问过途人，才知道自己已处身於汴京的近郊。我游目四望，只见草舍农房，小桥流水，阡陌纵横。老树参天，百鸟争呜。不时远处传来狺狺吠声和偶而马夫驱车的呼喝声，划破了乡间的安宁！

千百年来，不论什么朝代，只要风调雨顺，官府清明，老百姓自然会有好日子过。这时是清明时节，大地春回，柳林新绿。进城的人们，有扫墓归来的家庭，女人乘轿，男人骑马；也有驮着货物的驴队，他们浩浩荡荡地向城里进发。我跟随着大队，一起走进城来。

汴京是北宋的首都，是经济和政治中心。她依河而建，水路交通，快捷方便，因此成为漕运和交通枢纽。汴京工商发达，人烟稠密。人口百万，是十二世纪世界上最大的都会。

我信步漫游，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我走到汴河码头，四周更加热闹，陆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河上船只穿梭往来，货运畅通。靠岸的船只，或卸货或上货，工人正两忙。逆流而上的船只，急流处需要纤夫牵拉；另一边，船夫吃力地摇橹，逆水行舟。一首大船要通过虹桥，船夫需要把桅杆放平，用竹竿撑住船身。桥洞狭窄，通过需要高超的技巧，兼分工合作。在船上忙碌着的费劲，在桥上看得惊心。

虹桥是木制的拱桥。它的结构精巧，造型优美，可见当时的造桥工艺已经成熟。虹桥连结两岸街道，桥上行人如鲫。桥的两端，摆满地摊，贩卖日常用品。小贩大声呼唤，招徕客人。突然，一只小猪不知从哪儿闯了出来，引起一阵骚动。原来一个小孩在追赶小猪。结果小猪被捉住，小孩把小猪抱在怀里，走过虹桥。

过了虹桥，我来到繁华的市区。街道两旁商店林立，售卖各种商品，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香料、肉类、药材和香烛冥镪等。有些则提供各类服务，如太医门诊、美容修面、理发、修车、看相算命等。当然少不了旅馆、饭店、食肆、酒肆和茶馆等。我还发现一间妓院，果然是最古老的行业。其实路边也挺热闹。有说书的，说得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听书的，听的入神。有玩杂技的，艺高胆大，难度极高，让人看得心惊肉跳。还有凉茶小档和流动小贩在卖凉茶。街道上，不时有儿童在追逐奔跑，有时不免会发生意外。繁华都市里当然也有贫穷。一个小乞丐向途人讨钱，但大家都没睬他。有一个人还不耐烦，挥手叫他走开。

市区内货运繁忙。驴车、马车、牛车和手推车穿梭街道。一支骆驼队，满驮货物，正向西方走去。驼铃声响，给汴京加添了一点西域风情。路上行人，来去匆匆。有云游的行脚僧人、外来的旅客和官吏士绅等。当然也有一些闲人，他们站在河边和桥上，或看河或看船，享受优闲。人群中，大多数是男人。原来宋朝的大家闺秀，都要遵守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传统。

跑着跑着，不知暮色已降。这时万家灯火，花灯如昼。船只的灯光，反映河面，粼粼波纹闪着金光。上流漂来许愿灯，增添了汴河几许诗情画意。花船上，名人雅士在欣赏歌伎舞姿和弹唱。岸上，公差携刀巡逻，更夫提灯领前，并高喊：「小心火烛！」此时我已饥火中烧，跑进孙羊正店用餐。此店楼高三层，大门前竖起彩楼牌坊，与现在的酒楼没有两样。酒楼後园里，酒酲堆积如山，可见食客满门，生意滔滔。我孤坐独饮，不胜寂寞。但见邻座纨绔公子在猜枚豪饮，商贾在低酌细语，一家大小在吃饭之馀，更享受天伦。而台上舞娘则翩翩起舞；此正值太平盛世，良宵美景，夜夜笙歌。

当我陶醉在歌舞之间，突然耳边响起：「时间到了，请大家离场！」我蓦然惊醒，原来自己正在观赏《清明上河图》的电子活动版。离去依依，不禁回头多看几眼。那《智慧的长河》〖注〗只是短短的一段历史录像。辉煌的五千年中华文化，不乏瑰丽篇章。如今中华民族重新崛起，不久的将来，中华文化一定会再添光芒。

〖注〗上海世博中国馆镇馆之宝《清明上河图》电子动态版，日前移师香港展出，题为《智慧的长河》，引起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