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寄语 — 生个男孩一百万

上星期天我有点事到深圳探望朋友。朋友说大妹在年底结婚。昨天未来亲家到家里来商量婚礼的事。未来亲家是个亿万富翁，在酒席上就准备花一百万人民币。还说婚後生个男孩就给媳妇一百万元人民币奖励。我首先恭喜朋友，然後骂他。我说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我，把女儿嫁给我家当媳妇。只是嫌我家穷，我儿子又大龄又没本事才食言。朋友说那里有这回事，叫大家不要相信我的胡言乱语。我说大妹结婚时，我的儿子会送给大妹一条充满眼泪的湿手巾作礼物。大妹是我的朋友的长女，北京中央音乐学院毕业，是个女高音。

在世界各地，有钱人办喜事，花上一千几百万港元是等闲事。在香港花一两千万港元办婚礼也不罕见。不过现在的年轻夫妇，即使结了婚也未必肯生育，所以父母亲以金钱来鼓励生育，或以金钱来资助孙辈的抚养费也无可厚非，但我还未听过有那家老爷会公开承诺给媳妇一百万元人民币作为生个长男孙的奖励。我想问朋友，假如头一胎是个女儿，那就没有奖励吗？看来中国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

其实在两千年前的周朝，生男生女已有不同的处理。生男的叫弄璋，生女的叫弄瓦。什麽是璋？什麽是瓦？璋是好的玉，放在男婴的身边，给他触摸，希望他长大後有玉的品质，可以做大官。瓦是纺机的配件，给女婴接触，以期女婴长大後成为女红巧手，相夫教子做个能干的主妇。当时社会男尊女卑的观念，影响两千年，至今不衰。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大家都会说男女平等。作为父母的，当然希望女儿无论在什麽环境都可以得到平等的待遇。事实上，现在的女性不但可以同男性平起平坐，有时还超而过之。而且我相信大家都会同意，女儿是比较顾家的。即使出嫁了，多数还会照顾父母和娘家。我一个亲戚的女儿，每个月给父母亲家用各两千元人民币。你可说这个女儿有钱嘛，但有钱也要看得开，同时夫家也不要小气。至於他的儿子虽然也工作，但是收入有限，属於月光族，每个月都要伸手向父母亲要钱。所以我的朋友不时有生儿不如生女的感叹。

（原文收录于《蝴蝶不再飞来》，2014年，1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