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音字的妙用

去年杪我在吉隆坡出版一本小书，为了让新加坡的读者有阅读的机会，一位南洋大学校友便介绍该地的一家书店代为发售。书店老板建议给几家报纸送去一则书讯，书讯的标题里含有“新书面世”这几个字。有一家报纸登出书讯时，“新书面世”变成“新书面市”。世和市同音，不知是打字之误还是编者有意修改，苦思数日，不得其解。“面世”是比较文雅一点，“面市”也说得通，在商品世界里，书是拿来卖钱的，也算商品了，所以书的面市也和榴槤上市一样，有何不可？我的苦思不得其解，真是庸人自扰。

因为这件事使我想起中文的美妙，它的谐音字（同音不同意思）嵌在成语或俗语里，往往能收意想不到的效果。有人将“养儿防老”改成“养儿烦恼”，当过父母吃过苦头的人相信深得个中三昧。有人将“相敬如宾”改成“相敬如冰”，以反映住在大都市的人邻里之间的冷漠关系。

请编者不要更正

多年以前，东南亚某国政府处处打压华人，华人处境困难，只好保持低调，一个相熟的学者写评论文章，说那里的华人对政治“不敢兴趣”。编者以为他写别字，将它改回“不感兴趣”。这位学者锲而不舍，再次为文时特别告知编者，他的不敢兴趣是含有讽刺意味，请编者不要更正，如怕读者误会，可将那4个字加上引号，读者们总算有机会见识“不敢兴趣”了。

中国解放初期，严禁娼妓；改革开放后一些地区开始繁荣了，“繁荣昌盛”的副产品是“繁荣‘娼’盛”，真是一字（针）见血。

我最近发现很多谐音字往往含有色情成分，如“‘色’途老马”、“非常扫‘性’”、“‘性’趣浓厚”、“生活‘性’福”，不一而足。也许这正合了孔老二所说的“食色，性也”了。

今年是猪年，在下面写了一则和抄了一则有关猪的笑话，聊博读者一笑。

有些会讲话的人，常有“妙语如珠”；不会讲话而又爱乱讲话的人，难免“‘谬’语如‘猪’”了。

最近读二月河的《乾隆皇帝》，有这么一则笑话：钱度写了文章，阿桂和纪昀（晓岚）凑近了看，阿桂觉得这文章强拗倔直了些，问晓岚以为如何？晓岚连连赞叹：“石榴花，一字一个中口，字字赛珠玑！”钱度忙道：“这哪里敢当！”阿桂笑道：“纪晓岚是河间才子，你可不要中了他的花言巧言。‘石榴花’说是中看不中吃，‘一个中口’是说‘不中口’，字字赛猪鸡——也亏得他才思敏捷。”结果钱度参加科举名落孙山。

(按)：原稿刊载于《南洋商报》〈商余〉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