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马来亚梦”？

不久前，新加坡历史学者孔丽莎博士在吉隆坡一场历史研讨会上发表“重返马来亚： 马来亚梦或新加坡梦魇”的主题演讲〖1〗。从演讲标题可以看出，孔丽莎和不少反殖时期的新加坡左翼人士一样，至到今天都仍未接受或认同“新加坡共和国”这个20世纪怪胎(已故星岛马共领导方壮壁语)的存在事实。

“重返马来亚”是陶醉怀旧情绪的浪漫主义修辞。不知是主办当局和座谈会评论人玩弄修辞，还是孔丽莎附和座谈会的暧昧主题？座谈会主办当局，为何把 "Revisiting Malaya" 译成“重返马来亚”，而不是“重访马来亚”？两者虽只一字之异，传达的历史、政治、情绪寓意却差之千里。精通华巫英三语的同道，即使熟习英文教育出身的孔丽莎的政治心态，也该有遵守文字翻译的严肃学术态度。“重访马来亚”是政治中性的字眼；“重返马来亚”向读者传达的则是：‘合并前的马来亚是(左翼人士人憧憬的)美梦，独立后的新加坡是梦魇’的信息。给人的印象是一群不愿离台的战后婴潮代老左，在打上世纪的意识形态战。

吊诡的是，那些曾经投向泰南追随“马来亚梦”的星岛同道，今天就算愿意踏上梦魇新加坡，也只能站在长堤彼岸，望岛兴叹，苦诉有家归不得悲情，那有闲情弹唱商女不知亡国恨，参加“重返马来亚”座谈会的雅兴？

座谈会还有个有趣的插曲。被李光耀“追捕”逃回马来亚的昔日同道李万千问，什么时候他可以再踏进新加坡？人生经验丰富的李万千，怎会以为那是孔礼莎能够回答的问题？黎老我用肤浅的弗洛伊德潜意识认识来猜测，平时话题不少的李先生或许是不再认同当年追随的马来亚梦，好问不问，问个“无厘头”来凑热闹。也许李先生厚道，不好说轻舟已过万重山，为难孔博士。

上世纪左翼人士缅怀的马来亚已不存在。诚如历史学者魏月萍教授明知故问的说：为什么是‘马来亚’而不是‘马来西亚’？如果标题是‘马来西亚’，座谈会图片显示的那寥寥无几听众，会出席吗？

倒是一些年青人在其他主讲者的座谈问答时的提议，有可取之处。这些建议包括联合两岸民众对建立公民社会的探讨、对新马组合政治 "Supra union" 的可能性。当然，这些议题，刚愎自是的前左翼人士和沽名怀旧的历史学者，不会有兴趣。

2015-05-02

〖1〗燧火评论，August 8, 2014；魏月萍，〈马来亚梦〉以及历史的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