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气与伤神竟碰撞在一起

一片新春的喜悦，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锵咚锵……，对面楼层春节的旋音，穿越时空，传送着春天的讯息。手机上的视频，跳动着新春的画面和祝语，弹指一挥间，相互的拨动着春天的佳音与祝福！喜气洋洋，春回大地！

老伴手机一响，她突然脸色一沉，语态有些震惊，不祥之兆在厅堂上瀰漫。匆匆的赶到医院，紧急部门仅允许五名亲属进入，玻璃门外还有进不了的内弟媳和子姪，脸上一片寂静。

老岳母走了，在二十分钟前已没了呼吸，心跳也停止了。抢救无效，医生说老人家安祥走了……

老岳母生命的尾声，就定格在八十八岁。

老伴低沉的说，我没有妈妈了。我轻轻地把她拉近怀里，真还不敢立刻告诉她，今天竟是我们结婚三十八周年纪念日，怎么不偏不倚的选在同一天？

喜气、喜庆，白事，丧事，突然交织在一起的悲欢离合，涌上心头……我沉默无语望着老伴潮湿的眼眶，紧拉着她的手，让手心的温度，传输给她一点精神上的支撑。

老伴调整好波动的情绪后，向我细述着老妈年轻的故事：

妈生长于柔佛马赛海边的小村落，年轻的她，经老乡的穿针引线，我爷爷标了会为儿子娶了媳妇。刚过门的她，就和一家人住进了简陋的小亚答屋。小俩口就在门前荒芜的草地上，由一头母猪开启了小农户生活。夫妻俩仅凭一双勤奋的双手，起早摸黑，省吃俭用的还清了会钱。在父母的埋头苦干之下，顶丰时期有两百头猪，千多只鸡，鱼池里养过鱼和蝦，形成了颇具规模的小农户。老爸懂得变通，发展经济；老妈守财有方，夫妻俩辛勤的把三男五女拉扯大。幼年的我和较大的弟妹，是农家的好帮手，捞浮萍，捡鸡蛋，把农家经济搞活……

老伴娓娓而谈着她妈妈年轻的故事，也伴随着她童年点点滴滴的当儿，五个有幸见到老妈最后一眼的弟妹已走了出来，大伙都赶回家去准备忙着为老妈操办后事。

内弟们在合议着操办后事，我静坐一边，脑袋里转动着两天前的夜晚，和老伴一起参与了外家的年夜饭，十一口人围成一桌，已臥床多年的岳母在外籍护理推着轮椅护送下也旁坐在席。已不能呑咽的她，只能默默地垂着口水，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喜交集。杯光交影，已不能言语的她，偶有垂泪。难道知觉已模糊的她，经已意识到这是最后的相聚？

清晨的细雨，兴许是老天早有预知，在我身处于一片喜气洋洋的纷围中，抗议着我喜得不合时宜，也或许在我尚未觉察中，悲告我老岳母已走完她的一生。

回想起十年前岳父在世时，发了点横财，一擲万金组团拉队把祖孙三代二十多口人，衣锦还乡回故里。老家亲人这个打点，那个送礼，风风光光。那时岳母已中风坐轮椅，景点游园若碰上梯级，我和内弟总是小心翼翼的扛着太岁椅，让老人家安安稳稳地分享了旅游乐趣。

三十八年前的今天，我与老人家的长女并结连理，从此我与妻子胼手胝足，相濡以沫，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圆圆满满，开枝散叶。

两年多前，老岳母已不能言语，我那身怀六甲的女儿去探访她时，老人家爱不释手的摸着外孙女大腹便便的肚皮，脸上挂着笑意……，随着我外孙的降临，老岳母木纳的眼神，已无知无觉的手，尚能轻抚这小曾孙的小手，凝视无语。

当喜气与伤神同时的碰撞和交织在一起，那是无以分解的无奈和纠结，这也许是人生总有的组成部分。岳母跨过坎坷，走过喜悦，她把生命的句号定格在八十八，已算是高龄了，两天前眼角的落泪，也许是对我们无言的告别。未能在她体温犹存的刹那，跟她握手告别，是我和老伴心灵上的痛，沉重的心灵化为笔墨上的记忆……！

献给您！我尊敬的岳母，盼您在往西天的路上，早日与老岳父相聚；也祝福您！解脱苦难，了无挂牽一路走好！

2023/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