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耀的失忆症

　　很像是周期性的循环，新加坡第一任总理李光耀，每隔若干年，总爱就他亲手整死的南洋大学，胡扯一番虚妄之言、挑动一下南大人的神经，然后若无其事地销声于无形，就此没有下文。

　　这一回，李光耀鞭尸来了。他又一次口不择言、语无伦次，那恶劣的程度，显露出这个87岁的老人，很有可能早已罹患极其严重的晚期失忆症。

　　今年1月号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刊载李老在去年7月的一次访谈。相关的访谈录在关于南洋大学惨死的一节中，这个顶着“内阁资政”头衔的实权首领，眼不眨、手不软地往南大人的自尊伤口大量撒盐，说什么“后悔没有更早关闭南洋大学……南大尽收劣等生……单靠华文在新加坡活不了……南大毕业的我方国会议员，也要政府有所行动……所以我把华文大学并入英文大学…………”云云。

　　从前，李光耀不是这样说的。

　　1960年6月1日，李氏在推销他的“改革南大”计划时，信誓旦旦地亲口对报界宣告：南洋大学绝不并入马大！

　　1964年6月5日，李政权在一份声明中明确保证：南大经改善后，继续以华语为教学媒介语；

　　1980年8月16日，李光耀手起刀落，南大身首异处。华文大学被英文大学连骨带渣地彻底鲸吞了，云南园从此只闻 ABC，不见方块字。李氏此前所作的相关承诺，至此句句都成了老千的语言。

　　李老在他的《回忆录》中，对华校学生有这样的溢美之词：“华校生的世界是个生机蓬勃的世界……生龙活虎、有理想、不自私……英校生无此表现……没有力量跟华校生一较高低……我越来越感到害怕。”

　　在同一本书中，这个老人也给南大学生戴上高帽。他说：“优秀的学生……一定会上南大，教育水准比较高，能力比较高，组织办法比较有效率……”。

　　今天，李光耀拐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把考进南大的华校生，辱贬为“在新加坡活不了”的劣等生。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回顾当年南大同学所出版的众多学术刊物(有的是中英双语，有的是中巫英三语)，如《大学论坛》、《南洋教育》、《南洋研究》、《政治学报》、《社会科学研究集刋》、《数学年刋》、《化学年刊》、《中国语文学会年刊》、《商学》……等等，立论水平之高，为全球学术界所称誉；在短短的25年生命历程中，南洋大学栽培出来的博士人数之众，以及南大生在国际各个领域所作贡献之大，无不令李光耀所溺宠的英文大学相形失色；即使当今“冒牌南大”颁授的所谓“卓越校友奨”，得奖者有不少是南洋大学的老校友。

　　当然，树大有枯枝，南洋大学的学生不可能个个都优秀。随手拈来，现成的例子有：那廖廖几个助纣为虐的国会议员，就为人的风骨而言，相较于南大模范校友谢太宝同学，何止是劣等，简直就不入流！

　　平心而言，在新加坡，如果英文不灵光，要过好日子还真是吃力得很。此情此景，完全是李光耀对英文情有独锺的必然结果，绝对是人为的现实。做个有趣的假设：要是李家政权易手，新的政府上台后颁令规定：各行各业申请执照、谋职青年应聘面试、年轻学生报读大学……等等，一概务先朗背唐诗三首，否则休想过关。如此一来，可以预知，到那时候，风水轮流转，华文一枝独秀，英文凄凄惨惨戚戚，自然不在话下；而“活不了”的新加坡人，肯定不是“单靠华文”的群体，这也不言而喻。

　　语文的实用价值，因时而异，也因地而异，更因当权者而异，它与李光耀口中的贸易、半导体、电脑等的尖端科技与作业，绝无必然的因果连系。中国人的四大发明，靠的是方块字；中国经济的神速起飞，靠的也是方块字……，凡此种种，李老理应心知肚明。他蓄谋杀害南大，早动手或晚动手，考量的全是政治，目的只有一个：保住政权。当年的政权争夺，主要是李光耀反共集团和左派阵营之间的较量。李氏满怀成见，在华教和亲共之间画上等号，以致原有的恐共心理，加上对华校生“越来越害怕”的潜意识，令他感受到腹背受敌，政权岌岌可危。为着自保，他选择先发制人，于是背信弃义、大开杀戒，把南大和所有的华文中小学，砍尽杀绝、不留活口。

　　李光耀是英国人一手培养的，除疯狂反共和反华教之外，对英文的痴恋，更是爱得入心入肺，以致对诸如中国、日本、韩国、德国、俄罗斯、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瑞典、挪威、芬兰……等非英语系的高科技先进大国，有意无意地视而不见、置若罔闻。新加坡在独尊英文的淫威下，说英语的华人家庭，从1980年的不及20%，跃升到了今天的80%；华族传统的认祖情怀，在年轻人中早已七零八落、所剩无几，有些竟发出“不幸生为华人”的感叹。培育出如此这般的无根后代，是李家政权的丰功伟绩？还是高昂代价？抑或深重罪孽？历史自有裁断。

　　南大冤死多年，凶手在自家的王国里逍遥法外，如今更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撬棺鞭尸，全世界受华文教育的炎黄子孙众目昭彰，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民族血债，必须详细记入大中华的账簿上，时机到来时，历史一定会作出公正的总清算……当然是连本带利！

（原载2010年2月3日《南洋商报》言论版，本文根据底稿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