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除旧钞之后的问题

印度政府在去年11月宣布废除大面值钞票，一夜之间面额1000和500卢比的钞票不能再在市面流通，必须在银行以旧钞票换新钞票，才能在市场使用。接着南美洲产油大国委内瑞拉政府也在12月宣布发行大面值钞票，并用硬币代替旧钞的流通。

以前发行新钞，并非是要取代旧钞，纯粹是因为旧钞旧了，换一套全新的吧，新钞旧钞仍旧并用，直到另行通知为止。马来西亚就是这样，不论新版钞票或旧版钞票，都可同时在市场自由流通使用。

此番印度和委内瑞拉发行新钞的缘由并不一样。印度政府声言，发行新钞的主要目的是要打击贪腐者、走私者或逃税者，让他们通过非法途径获得的黑钱，一夜间顿时化为废纸；而委内瑞拉发行大面值新钞，则是为了应付天文数字般的通货膨胀率。印度这种发行新钞的突然动作，因为旧钞立马不能使用，由于后续工作没有安排好，无法及时提供足够的新钞，给人民带来许多的不便和痛苦，而委内瑞拉发行新钞也许是权宜之计，等到通膨消歇之后，便可以收回大面值的钞票。

那印度以新换旧的方法打击黑钱的成效如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面值旧钞虽然一夜间便没有使用价值，但是它们还是能够用来换取新钞，于是匿藏有黑钱的人，便以旧钞折价的办法在黑市找人换取新钞，折价幅度有达到三成五的，也就是说，1000卢比的旧钞只换到650卢比的新钞。愿意接受旧钞的人，不外是有钱之士或是有势之士，有钱之士可以利用众多的银行户头，分批通过银行的窗口，将旧钞换成新钞；有势之士则通过他们的特殊人脉，可以轻而易举地换到大量的新钞，换来旧钞，凭空就轻易赚了35%利润。

从此次新钞换旧钞得到的教训告诉人们，以钞票来储藏个人的资产是不可靠的，最可靠的还是持有金光闪闪的黄金。印度人特别喜欢黄金，向来印度进口黄金的数量都比别的国家多。近几个月来，印度进口的黄金大量增加，单单去年11月，就进口了高达6万6000公斤的黄金，若以每盎司1200美元的价格来计算，这笔进口金额就达到160亿美元。

印度反洗黑钱当局调查发觉，自发行新钞后，进口黄金的数量突然急增，颇属异常，怀疑黄金等贵金属是用来作为清洗黑钱的工具。这些黄金，还有钻石，很可能是通过在避税天堂设立的匿名空壳公司，用黑钱换来的。当局正在进一步调查这些从事黄金或钻石生意的公司，其所进口的贵金属，是否属于正当的正常生意，还是作为洗黑钱之用，相信不久便能瓦解这个洗黑钱集团。

另一边厢，在委内瑞拉这个走社会主义路线，石油出口世界排名第四的产油大国，由于政府不善于治理国家，经济状况极端恶劣，原油价格大幅度下跌后，政府收入跳水，真叫总统马杜罗不知如何是好。首先是委内瑞拉依赖石油出口的程度很高，在国内生产总值的占比为25%，原油价格从两年多前平稳的100美元一桶，一度急降至每桶25美元，到今天的50多美元，可见它对国家收入的打击有多大；其次是通货膨胀极端恶劣，根据国际货币基金机构的估计，委内瑞拉2016年的通货膨胀率为470%，今年2017年的通膨率要升到可怕的1642%；第三，委内瑞拉货币玻利瓦尔剧贬，官方汇率已经形同虚设，黑市交易活动猖獗，两年来，玻利瓦尔的黑市汇率已从1美元兑200玻利瓦尔，剧贬到今天的2000玻利瓦尔，单单去年11月，汇率便暴跌了60%。这样的局面，让委内瑞拉的社会显得极为混乱，这个国家成了昔日的福利天堂，今日的通胀地狱委内瑞拉政府于是想到用发行新面值的大钞来局部解决经济上的难题，计划发行最高面值为20000的玻利瓦尔的六种新大面值钞票（原来最高面值只为100玻利瓦尔），以应付失去控制的通货膨胀。这不免让人想到非洲的津巴布韦，独裁者穆加比总统就曾发行过史无前例的大面值钞票，面值居然高达100万亿之大，成为历史上的奇葩，也是让人笑掉牙的笑话。这是因为通货膨胀率已经飙升至天文数字，原有面值的钞票已不足以应付，必须加大钞票的面值，方得以应付日常的交易。

此外，委内瑞拉当局也将最大面额的纸币100玻利瓦尔换成硬币，以打击国内日益严重的走私活动。现在，大面值钞票还没有见到，有人戏称，国家已经穷到连印刷钞票的纸都买不起了。面值100的纸币已被硬币取代，人们购物交易只能带上沉甸甸的硬币。委内瑞拉的货币被称为强势的玻利瓦尔，如今雄风不在，等候在委内瑞拉人民前面的将是风雨飘摇，腥风血雨的日子。

（原文刊于 2017-01-08《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