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大投行又被罚巨款

去年12月23日，又有两家国际大投资银行（投行）被美国有关监管当局处以巨额罚单，他们是德意志银行和瑞士信贷银行，罚单金额分别为72亿美元（约300亿令吉）和53亿美元（约236亿令吉）。如此巨额的罚款，近年来已经不是罕见，早有多家银行也曾遭遇如此巨额的罚款。

过去10年来，国际大投行频频因为它们的不当行为，被欧美监管当局调查后，处以巨额罚款。这些不当行为，不是违法就是违规，包括诈骗客户，操纵利率和汇率，帮助客户清洗黑钱，应当透露的信息没有透露等等。关于国际大银行因为违法违规的行为而被重罚，笔者曾经为文分析过，只是没有分析过因为利用结构复杂的抵押支持证券(Mortgage-Backed Securities, MBS) 来诈骗投资者，本文特此专文分析这一类的骗局。

在上述许多银行的犯罪行当中，以欺诈客户最为严重，罚款也最为巨大。因为这种不法行为而被监管当局处罚的欧美大投行计有数家之多。2013年，摩根大通因为这种的罪行，被罚130亿美元；美洲银行也因为同样的缘故被罚167亿美元。2014年，花旗银行也因为同样的诈骗行为，被处以罚金120亿美元，最终降为70亿美元。高盛在2016年4月则被罚了51亿美元。

去年9月，当消息传来，德意志银行因为在美国次贷危机期间欺骗投资者，将被美国司法部处罚，罚金高达140亿美元之多，这对已经深陷困境的德意志银行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如果罚金真的是140亿美元，如果没有德国政府的救助，那德意志银行也许非倒闭不可，这对全球金融市场将产生连锁反应，引起风暴，全球金融危机必将爆发。为了避免这一场灾难，德国政府派出代表前往美国，与美国司法部商讨解决方法，当然不能改判无罪，也不能从轻发落，德国政府要的就是美国司法部降低罚款，降到一个德意志银行能够承受的金额，罚款最终减少到德意志银行所能承担的72亿美元。

在全世界进入21世纪之后，美国房地产市场蓬勃异常，已经进入了一个高峰，市场里已经出现泡沫，随时都有可能爆破，引发危机。为了避免泡沫的爆破，必须给房地产市场注入新的需求，给予支撑。银行于是必须提供更多的房屋贷款，以增加对房地产的购买。银行贪得无厌，尽量增加提供房贷，因为房贷提供越多，银行的利润就越多。银行无视其中的风险，为追求利润，连完全不符合贷款条件的人士也能得到房贷，以至于没有收入，没有职业，没有资产(no income, job and asset) 的人士，也能获得房贷，有人甚至获得数百万美元的房贷。有人把这几个英文字缩写为 ninja，是挺有创意的，意思是，神秘的日本忍者也能获得房贷，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次级贷款，简称为次贷，指的是给信用差收入低风险高的人士提供的贷款。这个次级危机，后来导致了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的发生。

美国司法部的罚款，是针对德意志银行在美国次贷危机时期，向客户销售不当的抵押支持证券(MBS)，误导和欺骗投资者。这种以设计复杂的 MBS 来欺骗投资者，达到牟利目的的案子，以国际大投行高盛的案例最为人知。

现以高盛的案例来述说这起惊动世界的诈骗案，这是一个经典的案例，充份暴露了金融市场里头的贪得无厌，利益熏心，无视法律的丑陋面目。

MBS 被公认为上世纪70年代以来创新性极强的一种新金融产品，它的好处是让银行得以不断地利用它们的抵押资产（即按揭）来集资，扩大它们的资金池，极大化他们的营业额。银行喜欢做房贷生意，用银行房贷购买的房地产，在房贷偿还完毕之前，是属于银行的抵押资产。一天，银行发现，将这些抵押资产捆绑包装，便可以利用这些资产作为支持担保，发行证券，扩大集资。扩大集资后，有了更多的可贷资金，又可以扩大房贷的生意，发出更多的房贷，又带来更多的抵押资产，又可以再一次发行抵押支持证券进行集资，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银行可以将营业极大化，而利润也得以极大化。

2007年，美国保尔森对冲基金与高盛勾结（注：此保尔森并非当时担任美国财政部长的那个保尔森），推出一款设计复杂的所谓创新性极强的结构性金融产品，名为合成式抵押债务权证(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CDO)，它属于上述 MBS 的一种。既然是作为支持筹资的资产，这些资产应该是优质的，但是，除了一些优质的住房资产外，保尔森在高盛的同意下，在这个 CDO 产品里，塞进了许多劣质的资产，冒充为优质的产品出售，它们找来一家名为中立的第三方机构，将此产品推荐给投资者购买。为了推出这款产品，保尔森付给高盛约2千万美元的费用，而保尔森对冲基金出售此产品后，却有10亿美元的进账。

那时候，保尔森已经看空美国的房地产市场，认为房地产市场势必崩盘。在推销完该 CDO 之后，保尔森对冲基金开始做空该证券，由于该证券被掺入许多容易出问题的劣质次级房屋抵押债券，该证券后来果真出事。由于高盛没有向投资者透露该证券掺有劣质的资产，也没有告诉投资者保尔森做空该证券的事实，高盛因此犯上了极其严重的欺诈罪。结果高盛被罚51亿美元，是罪有应得，还是罪有余辜？

（原文刊于 2017-02-05《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