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几个股市乱象

近来，中国的监管机构持续对金融市场的监管加码，显示出监管当局加大对金融市场监控的决心。

除了雄安概念股，最近中国股市谈论最多的课题有：鲜言被中国证监会罚款和没收款项（罚没）高达人民币34亿元，为中国史上最高处罚。证券会频频出手打击股市炒作股票，操纵股价的恶性行为，这种坚决打击，绝不手软的做法，真是大快人心。同时，证监会主席刘士余除了谴责不分红的上市公司外，也对玩高送转股票的公司发飙。刘士余严抓股市监管这一块，频频发言谴责金融市场里的寻租逐利者，这些铁公鸡、资本大鳄、野蛮人、黑嘴、妖精等的言论，也是我们真心希望听到的。

本文要谈论的是上市公司不分红的铁公鸡、玩高送转和滥用附加股这三种的股市不道德行为。

首先是不分红的铁公鸡。铁公鸡是个歇后语，意思是一毛不拔。中国股市的铁公鸡为数不少，指的是那些很多年来都没有给股东分红的上市公司。证监会主席刘士余表示要对有能力分红而又不分红的公司采取行动对付。据统计，在中国上市公司中，有420家3年内没有分红，有212家10年没有分红，有34家10年来从未分过红，被戏称为铁公鸡里的战斗机。

一般人以为送红股是现金分红的另一种方式，其实不然。上市公司如果给股东现金分红，股东收到的是真金白银；如果送的是红股，以前还能收到一张纸质的股票证书，现在没有了纸质股票证书，股东收到的就只有一个数字，譬如说，原来的一千股现在变成二千股，说白了，就是骗人的数字游戏。

高送转股票是指上市公司送红股或转增股票的比例很大。中国上市公司向来爱玩这一个发红股的游戏，今年更是更上一层楼。几年前，上市公司给持股人每10股转增10股，已经被人称为是超高送转。2015年，就有上市公司开始10股转增30股的骗人的数字游戏。刘士余说，这样的高送转，全世界罕见，要列入严重监管的范围。10股转增10股，高送转后原来的10股变成20股，简化之，也就是一股变成两股；10股转增30股，原来的10股变成40股，也就是一股变成四股。

有人把高送转比喻成切苹果，10转10，也就是我们所说的1股送1股，就是1股变成2股，就像把一个苹果切成两半，结果还是一个苹果，这个比喻太恰当了。两股的价值只等于原来的一股，看起来股票的数目增加了，其实价值没有增加，揭穿了，这纯粹是一种骗人的数字游戏。

为什么说高送转只是个数字游戏？因为高送转后，公司还是原来那一家公司，公司没有改变，净资产没有增加，对公司的盈利能力没有影响，对公司的预期收益率也没有影响，公司的总市值也没有增加，增加的只是公司股票的总数。举个例子来说，如果高送转是10转10，一股变成两股，那么公司的股票总数就增加一倍，既然公司的总市值不变，股价就会受到调整，原来市价一元的这家股票，现在只值5毛钱了。在股市，这种因股票数目增加而价格下跌的现象被称为价格稀释(price dilution)。高送转是通过做低公司股价，来吸引投资者购买，因为高送转总是和新股一起出现，受到无知股民的青睐；另外，将股票分割(share split)，例如一股分割成两股，也能达到做低股价的目的。

我们一般上把转增的股票当成是红股，那是不对的，因为高送转并没有增加股东的权益，股东持股虽然增加了，但股价被稀释了。分红难，送股易，这里面显然藏有猫腻。

还有一种上市公司利用增发附加股(rights issue, 也叫供股) 来筹集更多资金的做法，也是监管当局须要整治的。发行附加股给股东，一般上其发行价低于市价约莫5%到10%，让股东得以低于市价的价格购买附加股，给公司注资。因为只给股东供股，只有股东才有权利购买附加股，股东如果没有购买附加股的意愿，可以将此权益(rights) 分拆在市场卖出。但是，在澳洲，现在很多增发的附加股所含的权益是不可分拆的(non-renounceble)，不能分拆出去出售，这对没买或买不起附加股的股东是极其不公的。

举例来说，很多公司为了达到集资的目的，将购买附加股的价格定得很低，有的甚至低于市价30%，而且规定购买权益不可分拆，以便强迫股东购买附加股；股东倘若不购买附加股，便要蒙受巨大损失。例如某上市公司发行附加股，假设是两股配一股，其股票市价为10元，附加股价格为7元，理论上，除权后的股价会下跌至9元。一个股东如果没有购买附加股，就要凭空无端端每股亏损一元，因为权益为不可分拆，其价值为零。这样的做法，等于强迫股东购买附加股，以达到集资的目的。关于这一点，监管当局不能视若无睹。

股市乱象，无奇不有。人们为了寻租逐利，在股市进行违规违章甚至违法的不道德活动，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原文刊于 2017-04-23《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