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咏流传，诗词永传诵

刚过去的春节我是在厦门过的，和大多数的中国人一样，除夕夜坐在电视机前，观赏“春节联欢晚会”（春晚），一直到凌晨时分。从年初一到年初三，每晚都“猫”在宿舍，观赏另一个大型中国诗词电视节目：“经典咏流传”，这是继非常成功的“中国诗词大会”（收视率高达1.95）之后，和诗以歌，一个让人激动的大型诗词文化节目，掀起文化节目又一个新高潮。

“经典咏流传”是指经典诗词咏唱流传，更是永远咏唱经典诗词之意。要咏唱诗词，必须以诗以词曲，或歌或曲，而不单只是吟诵而已。

诗词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似乎唯中华文化才有它。中国当局动用如此大笔资金，应该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一类文化节目，灌输更多早已欠缺的人文思想和精神，唤醒激活那已经沉淀熟睡在底层已久的文化传统，并且希望借此建立极其重要的中国软实力。

这里要谈的是“经典咏流传”里两个令人震撼的节目。第一个是在网上疯传的“苔”。这是清朝原牧的五言绝语，此诗读来浅白易懂，就只有四句：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传唱这首诗歌的是乡村老师梁俊，籍籍无名的他从此声名大噪。在大山里教过两年，这次他把地处贵州省石门乡的大山里的苗族孩子带到北京，用他们天籁的歌声，在中央电视台同台演出了这一片唱哭许多人的经典咏流传。

苔就是苔藓，暗绿色，长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没有阳光的照射，却有顽强的生命力，也要独自绽放属于自己的青春，开出细小如米粒的小苔花。白日不到处，指的是大山里贫困的地方，那里的孩子，就如苔藓，虽然缺少阳光温暖的照射，但只要有雨露的滋润，也会有青春，他们的青春也会吐放芳华。

梁俊带领大山里一群不到10岁的孩子，各个童稚可爱，尤其是领唱的那位苗族小女孩在读小学5年级的学生梁越群，只有淡淡的化妆，让人看了亲切，还有属于孩子的本真，清新，单纯，质朴，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却又腼腆得可爱，展现的就是原来的本色，他们边唱边含着泪，让人一看就要掉掉眼泪。

石门乡位于贵州省接近川滇边沿的西北角，属于乌蒙山地界。乌蒙山就是着名诗句“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礡走泥丸”里的乌蒙。乌蒙山位于贵州高原西北部和滇东高原北部，是金沙江和北盘江的分水岭。去年7月，我到云南省东川红土地时，就曾经来到乌蒙山地带，不远处就是金沙江，当时还不知道有石门乡这个地方，不然，我也会翻山越岭去探望这群可爱的苗族孩子。

另一个我个人感觉震撼的节目是台湾民歌之父胡德夫的“来苏·秋思”。在演绎中，胡德夫是自弹钢琴自唱元朝马致远的名曲元曲“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他同时也将台湾本土的千年古谣“来苏”融入歌曲中，古今融为一体，歌声浑厚，悲壮之至。

胡德夫是1950年出生于台湾的一个原住民家庭的民歌手，一路来，他积极推动台湾的民歌运动，有人称他为台湾民谣之父，他也积极参与原住民运动，为原住民争取权利与福利，因此他的民歌与社会，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民息息相关。

在“经典咏流传”里，胡德夫还唱了由罗大佑谱曲的“乡愁四韵”，歌词取自余光中先生的诗，那是对已逝去的老师余光中先生的景仰和追思。胡德夫在台湾大学读书时，上过余光中先生的课，1973年，他举办了台湾历史上第一个个人演唱会，原唱者杨弦在台上唱了“乡愁四韵”这首歌，当时余光中老师就坐在台下前排。

“乡愁”是余光中先生最著名的小诗，诗曰：“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乡愁虽然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或一张窄窄的船票，但它却不是小小的个人的乡愁，当时，它是几百万台湾“外省人”，几十年不得回乡的共同的集体乡愁。

胡德夫传唱民歌，歌声独特，声音浑厚，有一种苍伤质朴的味道。在中国大陆似乎还没有相似的声音，如果要找，最接近也许要数蒙古族歌手腾格尔，王洛宾虽然也有民歌之王的称号，但他只是采集编写西北传统民间歌曲，唱歌方面造诣并不高，倒是美国上世纪60年代在反战运动中涌现的，2016年夺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摇滚民歌手鲍勃迪伦(Bob Dylan)，还有琼贝兹(Joan Baez) 和皮特西格(Pete Seeger)，他们的经历和胡德夫的情况颇为相似，都是善于利用民歌为武器，投入社会运动和工作的人士。

中国经济实力逐渐强大，软实力还在建构之中。自从“中国诗词大会”和“朗读者”等文化类电视节目取得亮丽的成绩之后，其影响之大，不容忽视，中央电视台此番在春节黄金档隆重推出“经典咏流传”，“舌尖上的中国第三季”，显然是为了软实力的构建，构建软实力的第一个目标显然就是台湾观众。就春节时首播的3集而言，你看鉴赏团的组合，共4人，其中2位是台湾省人，他们是庾澄庆和曾宝仪，他们都不是诗词专家；再看看传唱经典诗词歌曲的歌手，台湾歌手计有王力宏，胡德夫，黄绮珊……可见这个节目是面向世界的，特别是台湾。

（原文刊于 2018-03-04《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