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升息是个两难问题吗？

每一个月的第三个星期三，是美国联邦储备局议论利率的日子，利率或升或降，或维持不变，都在这一两天的会议决定，除非有特大事件突然发生。例如8年前9月16日雷曼兄弟宣布倒闭，打乱了美联储的议事日程，非马上召开会议商议经济对策不可。

而在议论利率之前的一个星期五，又是美国每月公布就业统计数字的日子。就业数字，尤其是非农就业数字，比较能够反映经济的走势，是决定利率水平的重要依据之一。笔者写这篇文章时，美国9月2日周五已经公布8月份新增的非农就业人数，因低于市场预期，于是市场一般认为美联储9月加息的可能性不高。不过这不是笔者的重点，笔者要强调的是，在这个时期，决定利率升降是个两难问题吗？是否升息真的那么难吗？

现代美国联邦基金利率，曾在牛仔总统里根执政的1980年代达到最高峰，当时利率为17.61%，过后利率便一直下滑，到2008年发生全球金融危机后，因为采取了扩张性的货币政策，除了推出大型量化宽松措施之外，还把利率降至近乎零的水平，是为0%-0.25%。量化宽松措施结束后，美联储还保证低利率水平会一直延续到2015年中，企图加强投资者在长期投资上的信心，保证资金成本在几年内不会上升。

2014年，美国经济已经摆脱衰退，从有史以来经济最大衰退中复苏过来，但美国经济好转并不强劲，通货膨胀率依旧很低。在美元外汇市场上，开始有大户押注美元，开始兴风作浪，并推波助澜，声称美国利率即将上升，以便达到寻租的目的。于是大量的资金从新兴市场流出，涌向美元，美元汇率猛涨，新兴国家的货币大贬，押注美元的投机者寻租成功，大有斩获。美联储保证利率在2015年中不会上升，但外汇市场里的投机者并不理会，制造利率即将上升的舆论，它们的阴谋果然得逞。

美联储在2015年12月中虚晃一招，将利率提高0.25%，即提升到0.25%-0.5%，并宣布往后的利率会按部就班分阶段有序提高。美联储也许后来发觉，那一次提高利率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就业人数并没有显著的增加，经济没有显著的好转，通货膨胀也没有发生，所以一直到今天的9个月后，仍旧没有宣布提高利率。9月20-21日即将召开的美联储议息会议会不会宣布加息？有84%的市场人士预测说不会。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投机者在兴风作浪，推波助澜，积极寻租。

从最近美联储内部鹰鸽两派的言论来看，他们泾渭分明，鹰派认为应该加息，而鸽派则不以为然，没有一致的共识。美联储主席耶伦对9月是否加息的发言含糊不清，用词晦涩难懂，以致有人认为，耶伦的立场不如美联储前任主席伯南克的立场那么清楚果断，倒像是另一前任格林斯潘一样的含糊不清，不过，我们不要忘记，是格林斯潘这个主席把美国利率降到了零的水平。

市场普遍认为美联储本月不会有加息行动，不过，在年底之前，美联储必会有一次加息行动。笔者认为，到时如果加息也是虚晃一招，除非经济活动有非常强劲的表现，通货膨胀出现苗头，显示经济活动有过热的迹象，才需要以提高利率的货币政策降低总需求，避免发生严重的通货膨胀。

美国利率水平这么低，已经跌入了所谓的流动性陷阱，利率变动如果不大，例如仅仅提高利率0.25%，是不会对经济活动产生影响的。既然这样，提高与不提高利率是没有区别的，换句话说，加息这个决定并不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但由于美联储在去年12月错误地提高利率，让人诟病，于是对加息这个问题便从此小心谨慎，不明确表态。

平心而论，这是不必要的，因为加不加息，在这个时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美联储应该明确表态，让人对利率的走势有所依从，就如伯南克保证利率在2015年中仍会保持在低水平一样。但是耶伦接手担任美国第二号人物之后，对利率的走势一直含糊其辞，让人无所依从，甚至被人牵着鼻子走。

就如2014年下半年开始，各路金融大鳄鼓吹升息论，说什么美国利率随时会被提升，美联储主席耶伦也不出来辟谣，也不出来表示美国低利率至少会一直维持到2015年中，以便安抚人心，然而这种暧昧的态度，害得大家竞相追逐美元，以致美元汇率大涨，让有心人士寻租成功。

（原文刊于 2016-09-18《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