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廉国家发生的严重行贿事件

新加坡是世界数一数二的清廉国家，但是最近曝出其政联公司的严重行贿事件，让她的颜面顿时蒙羞不少，在世界清廉国家的排位势必下滑许多，而以前极高的清廉排位也顿时失去了意义。

根据国际透明组织(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 的调查，其在去年发布的腐败认知指数(corruption perception index) 中，新加坡得分84，在全世界排名第七，换句话说，新加坡是全世界176个国家中第七个最清廉的国家，排名在前三名的国家分别为丹麦（92分）、纽西兰（91分）与芬兰（89分）。

这一家政联公司为国际知名的吉宝企业(Keppel Industries) 属下的吉宝岸外与海事(Keppel Off shore & Marine，下称 KOM)，它是世界最大岸外钻油台企业，经营船厂和修船业务。KOM 自2001年到2014年以来，便一直向巴西国营石油公司及有关者行贿，先后获得13份工程合约，13年来总共付出贿金5500万美元，收买该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和当时的巴西执政党人，以取得巴西建造钻油台工程项目的合约。

经巴西当局的调查，发现 KOM 有行贿行为。于是美国、巴西和新加坡监管当局同 KOM，及其全资拥有的美国公司 KOM USA 达成惩处协议。KOM 承认上述行贿行为有罪，同意支付刑事罚金总额4.22亿美元（约17亿令吉），以换取三国监管机构不再追究的条件。

罚金的分配如下：50%的罚金归巴西，美国和新加坡各得25%的罚金。这次的罚金的一半归巴西，应该是因为行贿的发生是巴西发现的，巴西之所以会发现，也许是因为政党斗争而被揭发出来的，如今巴西已换了执政党，而受贿的一方，除了石油公司的高管，也包括巴西的前执政党。

另外，美国司法部也提控 KOM 法律部门的一位前高管（名字没有透露），这位前高管在去年8月已承认有罪，犯上了违反美国反贿赂条例的罪行，不过美国司法部目前对此尚未下判。

KOM 支付的高额贿金，是以支付合法咨询费的名义伪装下付给中介的，中介然后将贿金转给巴西国营石油公司的高管和当时的执政党人。因为支付的贿金是伪装成合法的专业咨询费付出的，因此 KOM 也同时犯上了账目造假的罪行。

新加坡以前的贪腐案件不多，而且规模都很小。下面让我们看看两宗较为轰动而性质又不同的贪腐案件。2014年12月，政联公司新加坡科技(Singapore Technologies) 属下子公司新科海事的三名高管被提控上法庭，其中两人（总裁与副总裁）涉嫌行贿，另一人涉嫌做假账，后来三人皆被判罪名成立，其中总裁被罚款8万新元和6个月监禁。控状指他在2004年到2010年期间，贿赂韩国和缅甸等国家的公司，以获得海事工程的合约。其实，该公司行贿行为至少早在1998年便开始，12年后才被发现。

在新加坡最为轰动的贪腐案件非郑章远一案莫属。郑章远曾任新加坡国家发展部长，1986年11月，因为涉嫌受贿100万新元，受到新加坡贪污调查局的调查，过后他服毒自杀，留下遗书，表示愧疚。由于这位高级部长的自杀，贪腐案的调查也就没有继续下去，政府也没有公布案情，其内情我们也就不得而知。不过，政府提控一位重要的在位的高级部长，确实是一种不同凡响的举动，不知道现在的政府领导人，是否也有这种非常的胆识，敢于将犯法的领导人提控上法庭？并将案情公布于世，让世人知道？

与郑章远的贪腐案不同的是，KOM 的行贿行为在市场经济的商业社会是司空见惯的，不给贿金就得不到合约，为了取得合约就必须付出贿金收买人员，许多人认为这是按照市场游戏规则来办事，见怪不怪。只要犯罪行为没有被曝，贿赂行为就会继续进行，除非被曝，才会被提控上法庭，整治总在曝光后。

让我们比较一下新科海事和 KOM 这两个案件，两家同为海事公司，且犯下的贿赂罪行极为相似，但是所受的刑罚却有天渊之别：一是新科海事所受的刑罚极轻，而美国司法部给 KOM 的刑罚极重；二是新科海事一案只提控个人，没有提控公司，而 KOM 一案中，美国司法部不仅提控个人，还提控公司。

不论是 KOM 或者新科海事，行贿那么多年（前后十几年啊）也没有被发现，高层管理人员和董事会难道不知道犯法的行贿一直在进行着？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不过只要罪行没有被曝，高管和董事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即便到被曝后，他们总还是说不知道。就如去年 KOM 的行贿罪行受到美国司法部的调查时，KOM 也不承认有此事发生。这种内部控制的缺失，具有高度的风险隐患，风险一旦爆发，如果公司有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吸收亏损，公司便要倒闭。

这是新加坡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起贪腐案件，也是有史以来罚款金额最高的一宗案件。事件浮出水面后，轰动全球，一个高度清廉国家的政联公司的这宗行贿案，居然隐瞒了世人长达13年之久，不禁让人质问这个国家的公司治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政府治理要如何改善公司治理？

（原文刊于 2018-01-07《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