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逃税人惊慌的 CRS？

最近一笔金额高达14亿美元的巨款，从英国的三大皇家属地之一的根西岛(Guernsey)，通过那儿的渣打银行(Standard Chartered) 转移到新加坡的渣打银行来。这一笔巨款被怀疑属於印尼与军方有关系的人士所有，它的转移被怀疑与洗黑钱和逃税有关。与这宗疑案有关的三方，即英国监管当局、新加坡监管当局和渣打银行宣称，他们正在积极调查中。

这一笔14亿美元的巨款，在2015年前一直存放在英国的属地根西岛。根西岛位於英伦三岛的南部英吉利海峡靠近法国的一端，是一个以低税率著名的避税天堂。近年来，受到全球反洗黑钱运动的打击，各大银行在洗黑钱和协助逃税这方面的所谓“资产管理”业务越来越难做，於是渣打银行决定结束在根西岛的业务，把其业务转移到新加坡这个资产管理中心来。

事情之所以会发生，要追溯到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根据美国的 FATCA 法案（外号肥猫法案），在2014年7月发布的金融账户涉税信息自动交换标准(AEOI) 中所包含的共同申报准则(Common Report Standard，CRS)，推出 CRS 的目的是要通过加强全球税收合作，提高各国税收透明度，打击利用跨境金融账户的开设，达到消除逃税避税的勾当。共同申报准则指的是，实施 CRS 的国家和地区，将有责任每年相互交换非居民的银行金融账户信息，信息交换後，各个国家的税务局将会掌握其本国居民在境外银行的金融账户详情，若有任何逃税避税或洗黑钱的行为，必将暴露在监管当局的眼皮底下。

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推动下，目前全球已有101个国家，分两批承诺实施 CRS。很多国家和地区，不管是发达国家，新兴国家，还是所谓的避税天堂和洗黑钱中心，都签署了这份文件。首批包括54个国家，主要为西方国家，包括英属维尔京群岛、开曼群岛等，根西岛也在这个名单内，它们已在今年年9月互相交换有关金融信息；次批包括47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有中国、香港、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和汶莱，它们将在2018年9月後开始互相交换有关金融信息。

渣打银行是一家英国银行，不过它在亚洲较为人们所知，又是香港三大发行钞票的银行之一，很多人以为它是一家香港银行。渣打银行是在英国答应实施 CRS 之前，於2015年将这笔14亿美元的巨款转移到新加坡去，当时，新加坡尚未答应实施 CRS。转移巨款的秘密之所以被爆，是因为在2015年，很多在根西岛渣打银行的存户开始惊慌，一个一个接踵而来要求把款项转移到新加坡去。事情来得突然，渣打银行员工发觉那是关键的一年，因为如果不马上把款项转移出去，渣打银行在2016年就要按照 CRS 的规定，收集在根西岛渣打银行非居民账户的信息与数据，在2017年9月和其他 CRS 签署国交换。

所以当转移巨款到新加坡这个要求在2015年被提出时，根西岛渣打银行的员工发觉这笔巨款的来历有问题，而且转移这笔巨款的时机也很关键，因此怀疑这笔巨款的转移可能存有猫腻。要求转移存款的主要是印尼人，其中有的人与印尼军方有密切的关系。

据可靠消息说，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和根西金融服务委员会对此事件还在调查中，不过，英国的监管机构金融行为管理局对这笔款项的转移是知晓的，目前没有再对它进行审查。不过各监管当局都没有表示说，这是渣打银行的员工和存户串通起来干下的勾当。渣打银行的总裁温特斯自两年前接任以来，就一直马不停蹄地应对银行内这些违规犯法的案件，例如渣打银行不顾美国禁令，与受到美国经济制裁的伊朗有银行业务的来往，还有渣打银行属下公司在印尼涉嫌通过贿赂，收买印尼官员，以便取得某电力公司的控制权。过去数年，渣打银行已经因为员工的违法违规行为，被有各关监管当局处於了不下10亿美元的罚款。

在本地区，马来西亚、新加坡和印尼都是 CRS 签署国，他们今年已经开始行动，责令各银行必须收集非居民在各该国银行账户里的存款信息，呈报给各该国的税务局，然後这三国的税务局将在2018年9月第一次自动相互交换这些金融账户里的涉税信息。如此这般，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逃税人的海外金融资产将更加透明化，有关监管当局如果追究起来，他们藏匿已久的金融资产将被暴露，将让他们无处可逃，可能受到严厉的法律制裁。

不过，CRS 收集和交换的只是金融账户，即储蓄和投资账户里的金融资产如存款、股票、债券、投资基金、信托、投资性保险产品等，并没有包括实物资产如现金、房地产、珠宝、字画、古董文物等非金融资产。逃税人如果将金融资产转变成实物资产，将不受实施 CRS 的影响，暂时也就不必惊慌，相信很多逃税人已经或者正在准备将金融资产转变成实物资产，因此实施 CRS 以打击逃税避税的成效也就要大打折扣了。

（原文刊于 2017-10-15《星洲日报·百思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