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跟书绝了缘，虽然家里的书多到可以砌成一座书城。朋友偶尔来造访，一看见那些书，都会夸张地惊呼：你家是不是开书店？

我笑笑，说：“这些都是数十年来的累积。”

“花了不少钱吧？”

“难以计算。”

“如果把这些钱存起来，至少可以买辆车，或绕地球几圈了，可惜……”

她的话就此打住，往下的内容可想而知；大概在她眼里，最傻的人就是整天泡在书堆中的人。但我怎样跟她分享读书的乐趣呢？她不会听得进耳，换个话题，比如聊些饮食啦、服装啦、旅游啦、美容啦及其他时髦的玩意儿，肯定她的话头比万里长城还长。孟姜女可以哭倒长城，相信她的舌头可以掀翻长江之水。哈哈，还是别说了吧，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呢？仍然过自己的独木桥好了。阳光大道未必有什么绝佳的风景，而我的独木桥伸向彩虹，这是她所无法领会的。但我不会告诉她，跟我一道走吧，不，有些特殊的风景只宜个人欣赏，多个饶舌的影子肯定坏风景，我们原来不在同一个跑道啊。

我家不是很大，总共才三个房间，凡是多余的空间，都叫书给霸占了。我跟朋友说：闻到书香吗？

什么书香？是一股发霉的味道。

书香变成霉味，看来我们真的没有共同的话题。算了，这样的朋友还是少来往，没的坏了心情。真是许久没看书了，想找本书来“营养营养”，看到书架上横七倒八的书，书桌上的稿纸、剪报、信件等，不禁眉头微皱。唉，又得花时间来整理收拾了。最头疼的就是收拾这些书了，每次，整理这些书时，心情却是两样。看到一些书名蛮吸引人，就有一种想翻阅的冲动，感觉我们的书，天生就有一种不同凡响的生命力，而我竟然让它躺在书架上，像死尸一样过着寂寞而冷清的生涯，任其蒙尘，难怪朋友闻到的是发霉的味道。看来，非得狠下心来不可，一本本拿到阳光下去晒。

这一晒，心情也亮丽起来。然后又一本本排好，房间竟然也豁亮了。躺在床上，就着灯光，翻开一本书，一个字一个字读起来，忽然，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在房间里，两片肺叶仿佛在膨胀；窗外，不知何时传来久违了的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