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鸵鸟之梦

── 陈邦南 ──


我胸无大志,是个平庸之辈,虽然也学文人雅士摇摇笔杆,爬爬格子,美其名创作。但这是极其痛苦而漫长的旅程,而且寂寞,一杯咖啡一支烟,渡过沉沉的黑夜,不如旅行来得痛快惬意。

未曾想当什么旅行家,虽然内心深处有一股火在狂烧。在我的下半生的计划书里,有至少半个地球想去绕一绕的;每逢学校假期来临,心里头就蠢蠢欲动,很想很想抛下一切俗务,带家人穿州过省,实现一下壮年的美梦。然而梦毕竟是梦,太多的顾虑(其实是经济理由)使我把这梦伤心而无奈地收藏起来。面对家人一脸的埋怨,我只能鸵鸟地笑笑,期许他们:下次吧,等我赚多一点钱……,家人仿佛得到鼓舞,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漫无边际的“下一次”。天知道“下一次”到底啥样子?

很羡慕那些有钱有闲又有文采的旅行家,出一趟远门,写它那么十来篇游记,很合经济原则,而且还可以到处广交朋友,到处扬名。可怜我们这些熬白了头的小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家飞来飞去。实在熬不住了,便不管刮风下雨,冒着塞车之苦,到长堤彼岸去消它半日闲,于是心里有了一点虚伪的充实感,我们也可以向人家说了:我们毕竟也踏出国土了。

不过,我也有我的鸵鸟之梦。每晚倒在床上,我就神游古国,想象我在长安大街漫步,在长城高歌,在西湖泛舟,虽然醒来是满怀的惆怅,却也抚平了我躁动的心境。

但这几天却有些异样,我的神州梦变得血淋淋的,仿佛一合上眼,四川地震的废墟就在眼前晃动。耳畔听到的是哀哀的哭号和灾民的怒吼,一声声回荡在幽深而受伤的山谷,把我的心搅得支离破碎。一夜未眠,眼睁睁地看着天色发白,难熬的夜竟然这样的过去了。在吃早餐时,妻望着我的眼睛说:“怎么啦,眼睛红红的,昨夜一直看你在窗边徘徊,在看什么?”

“我向着大西北的方向张望。”

“我知道了,爸爸一定是挂念地震灾民。”小女儿说。

饭桌顿时沉静下来。

“阿梅,想跟你商量一下。”我迟缓地说。

“不用商量,我知道你的心思,把它捐出去吧,反正我们也没用到。”她微笑着说。

“可是……我已经储蓄了大半年,刚好够去台湾……”

“即使去了又怎样呢?不去又怎样呢?人生这么短,像这次的地震,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我们是没有明天的,考虑那么多干嘛?”她眼里闪着泪光。

“好!吃完早餐,我们就到中国大使馆去!”

——作于汶川大地震之后



自强不息 力争上游

2018年05月23日首版 Created on May 23, 2018
2018年05月23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May 23,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