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有人说，历史是一面镜子，但这面镜子只有一面，另一面永远是缺的。我的看法是，历史是一段一段的记忆，记忆的方式很多，其中以文字的书写和记载最为普遍，它分成两大类型，一是纪实类的，即所谓的历史记载、文献等，一类是文学类，分为传记和小说、诗、散文等的创作。我们不仅仅需要纪实的历史记载，也需要文学的描写、叙述和反映，这才是完整的历史。

对一个国家或政权来说，执政党往往占据宣传优势，被称誉为救世主，胜利者，历史的缔造者，反对党则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充当失败者，政治小丑等，它不是一个平台的两端，所以没有所谓的公正和中立。《白衣人》的撰写和出版，是以新闻从业者的眼光和立场来写，因而没有批判性，不以对错来承载当年的历史功过，所以是比较客观的。对于年老的一辈，这是他们曾经为之奋斗献身的记忆，里面有血有泪，有一段一段精采的故事，不管是来自行动党还是反对党、左派人士还是地下组织人员，这是一段集体的共同记忆。对年轻一代的新加坡人来说，他们对历史的认识是肤浅而片面的，甚至在他们的思维里，根本没有五六十年代，或七十年代的影子。他们的成长是在新加坡取得经济增长，生活环境大改变中，他们的周围没有大风大雨，他们并不知道父辈的付出，所以这本书的出版，可以说让我们从一个个故事、一个个片断中重温当年的历史，了解那些人究竟如何改变新加坡？如何走进历史，如何在动乱中完成历史的使命。当然，这其中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高高在上有人成为阶下囚，我们应该要有更宽广的胸怀，不以成败论英雄。虽然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那是过去的陈腐的教条，不管是胜者败者，其实大家都是新加坡人，都是为了新加坡的独立当家作主，只是所采取的方法、手段和策略不一样。如今这激烈斗争的历史已成为明日黄花了，是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说话”的时候了，不管历史给你的是什么，你应该还给历史一个清白。对新加坡人来说，这是历史、精神和文化的遗产，也是我们国家建设的根。

过去，由于种种复杂敏感的政治问题，这些政治人物要嘛歌功颂德，要嘛妖魔化，这都是极端而不切实的。现在，历史向我们敞开难得的机遇，然而，有多少人会去珍惜这样的机遇呢？现在还健在的政治人物已寥寥无几，再不抓紧时间，历史就跟他们一起进入“历史”。现在终于能看到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出来说话了，历史终于给他们一个“平反”的机会。正如行动党前高级政务部长李炯才说：“今天（指《白衣人》发布会当天，2009年9月8日）对他们来说，可能也是一种平反吧。”左派人士当中仍有很多是不愿意“说话”的，或许牵涉到一些不欲为外人知的问题，或认为不与行动党合作，仍在坚持他们的“理想”。对这些人我们是尊敬的，毕竟，属于他们个人的历史和才华将随着时间被掩埋。

这本书填补了行动党以外的历史，这是值得庆贺的。另外，我们也希望作家们能在这个基础上创作出具有新加坡特色的历史小说，或为这些政治领袖撰写传记，这是一个里程碑。过去不能写，不敢写的题材，今天应该可以动笔了。新加坡虽小，但十几年来在政治、经济、种族、文化等各个方面，可说是波澜起伏，比任何一部电视剧还更精采，更丰富。历史赐给我们机遇，我们不要与之交臂，现在不写，再过若干年月，恐怕能写的人也像政治人物一样“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