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啾

在一个社区对话会上。

社区领袖陈大炮是这次对话会的主角。他面对的是一群七八十岁的老安哥老安迪，对这些又聋又哑的老文盲来说，难得有这个机会近距离接触社区领袖，心里都有一丝感动。要知道社区领袖很忙，一年难得见到他一面。

陈大炮说：“各位尊敬的建国一代，敝人一向把你们当成亲生父母，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尽管发问，敝人会尽量向上面反映。”

建国一代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摄影记者的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一个88岁的安哥举手说：“我……我有……太多的……疑问……”

也许他口齿不清，一句简单的话费了好大的劲才表达完整。其他的建国一代听得好辛苦，都茫然的望着他。

陈大炮说：“老人家，别急，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对于他的体恤，建国一代们更加的感动。

“我……1965年……买了……一间……三、三——哈啾！”

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陈大炮和他的年轻助手赶紧掩着鼻子。

“三什么？”

“三房式……组屋，我……已住了……53年……哈啾！”

他又打了一个喷嚏，比刚才更响亮。

陈大炮同情地说：“这里的冷气有点冷，您大概有点着凉。”

“不！不是！”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洪亮起来，口齿也伶俐了：“我已经住了53年，我一直以为屋子是我买的，哪知道99年屋契到期，就不属于我的，哈——啾——”

这回，他打喷嚏的声音低沉多了。

“老人家，这是国家政策——”

“屋子的……寿命……只……剩下……4、46年……”

“46年，很有很长的时间，哈……啾！”陈大炮打了个短短的喷嚏。

“为什么？为什么99年后，屋子就不属于我的？”

“其实，您已经88岁，46年后您是134岁，您用不着担心，哈……啾！”

“这是……我用自己的……血汗钱……买的，为什么不是我的？”

“哈啾！”

“哈啾！”

“哈啾！”

这里，那里，响起一片打喷嚏的声音。

在荧光灯下，一团一团长着绿色尾巴，全身毛茸茸的细菌在空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