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眼睛

这世界，有时是不讲道理，哪管是公理还是婆理，大理还是小理，真理还是歪理，难怪已故朦胧派诗人顾城要大声疾呼：请赐我一双黑夜的眼睛。世界是由黑夜所支配的，人的丑陋，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不容易觉察，他可以戴上面具，披上仁义道德的外衣，连影子都堂而皇之的穿街过巷。

黑夜是赤裸裸的，人间的罪恶多半在黑夜里发生。梁上君子们也喜欢选择在黑夜里干案。黑夜在某些诗人笔下，象征罪衍伤感、死亡、神秘而浪漫。人在炎阳下活动了一天，该演的戏演完了，没必要再掩掩藏藏，这就等待着黑夜的君临，还我本来面目，于是黑夜成了某些人的最爱。懦弱的人到了黑夜会变成杀人狂，妖艳如花的女郎变成泼妇，满口镶上仁义道德金牙的人变成浪荡客，阴谋家。于是，黑夜成了人间最绚烂最真实的斗兽场。人的兽性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具有经典的力量和意义。

看过一部电影，戏名已不记得，故事大概是这样讲：一个平时温文尔雅、正直的青年，一到了晚上就身不由己变成一头狼，四处杀人。故事的详细情节不记得了。我想，这部电影是在探讨人性和兽性之间的问题。这是一种象征的隐喻手法，人不可能变成狼，但人性可以在某种特定的环境底下变成兽性。造成性格突变的原因可能很多，但有一点可以理解的是，人的兽性在黑夜里可以表现得淋漓尽致。

诗人也喜欢黑夜的。白天无从幻想和实现的梦，只有在黑夜里才能尽情挥洒。满怀的不平不满不快，在黑夜倾诉的当儿有一丝儿的慰藉。梦，被诗人装点得色彩斑斓，诗人头上也出现了光环，只要能陶醉在黑夜里的艺术——那也只是诗人自己，他就拥有一双黑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