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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不惜糟塌自己

── 南洋大学创校史 ──


(按):五十年代,马来亚包括现在的西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属于英国殖民地。当时,许多华人抱有侨居心理。现今,两国都已经独立。因此,“华侨”,“华众”,“侨胞”应该当作“华人”解。

塞翁失马南大更呈光明

  南洋大学前任校长林语堂联同所聘教授向执委会提出总辞职,南大建校进行,并未因而受到影响,南大除已设立遴聘委员会负责聘请人选外,进修班问题亦将先行筹划开学。

  此次南大发生风波,各方咸表关注,对南大当局尤表同情,纽约中美出版社中美周报联合日报社长兼总编辑吴敬敷氏,为同情南大,特由花旗银行电汇千元来星,捐助南大为基金,四月十一日并在联合日报以「林语堂糟蹋了自己」为题,发表社论,认为林语堂不明华侨创办南大的深意与苦心,徒为自己着想,以致失去校董会的信任。

  该篇社论对林语堂之任用私人,全家登场,并一手搞出风波,加以严厉之批评,认为是玷辱智识界,难为了南大,且糟蹋了自己。

  吴敬敷氏为南大捐资千元后复致电南大各委员及全体侨胞,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公等坚毅卓绝,当必更加奋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南大前途一定光明,函电原文如下:

  六使,光前,瀛洲,进来,德根,暨南大委会诸先生均鉴:齐电(拍南大办事处转)料先尘览。兹随函奉上花旗银行汇票千元,捐助南大,检收为荷,锱铢之数,聊表寸衷而已,匆此顺祝南大成功。

弟吴敬敷谨启,一九五五年四月十一日。

  附电稿汇票各一纸及联合日报十一日社论,又及。

  六使,光前,瀛洲,进来,德根,南大委会诸先生暨侨胞均鉴:语堂先生着重物质,坚执成见,中途辞职,有负公等育才热忱,殊堪惋惜,除撰论畅抒所见外,兹特捐助南大星币千元,另函奉上,聊表微忱,并申敬意,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公等坚毅卓绝,当必更加奋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南大前途一定光明,先此电闻。

纽约中美出版社,中美周报,联合日报社长兼总编辑吴敬敷(齐)。

  纽约联合日报社论(四月十一日)

  林语堂以「幽默大师」出任南洋大学校长,人们都认为是小丑扮演青衣,未必适合个性,但暗里却为林氏庆幸,默祝他抓住这个机会,真正走上学术之路,为中国文化有所致力,庶免忙碌一生,只是以中国「家丑」,博洋人一笑而已,谁想到他于去年九月底抵新加坡就任,不满一个月即与出钱出力筹办南大的校董会发生摩擦,继且公开冲突,闹得满城风雨,学校尚未开课,即于四月初正式辞职,并索得遣散费十万元,这是多么令人惋惜的一件事情。

  林氏与校董会的摩擦,据星洲各报的报导,系起因于建筑校舍的争执,决裂于预算案相持不下,林氏认为校长是学校最高当局,可以独自决定一切,校董会只是负责筹款而已,学校需要多少款,就得筹多少款,校董会则认为有些事情,不能不过问,学校经费不特需要用得合理,而且要酌量筹募能力,平心而论,南大已募得基金星币一千五百万元,如果善于经营,单凭此募得的基金,办一间完备的大学是绰有余裕的,何致因经费问题而决裂,相信症结是在于林校长不明华侨创办南大的深意与苦心,徒为自己着想,以致失去校董会的信任。

  最令人惊异的,是林氏就任校长后,毫不客气的派自己的女婿黎明任「行政秘书」(职权相等于副校长),女儿太乙任校长室秘书,侄儿国荣任会计行政,全家登场,尚未到任,即开列名单由去年八月份起领取薪金,校长年薪星币三万六千元,办公费六千元,另供给车夫仆役各一名,住宅一座,须有冻气及避声设备,客厅可容数百人,这样阔绰,把华侨当做「菜猪」,如何叫校董会放心,至其目空一切,随便骂校董「愚而自用」,说「我的头家(即老板)是三轮车夫」,以及「言不及义」,强调「不打领带」,「用香烟熏学生」,「学英文不必懂文法」……鬼话连篇,犹余事也,校董会本来把林氏当做诸葛亮,期望甚殷,林氏作风如斯,所以校董会主席陈六使就禁不住要很伤心地说:聘请校长「犹如吾人经商聘请经理,当然要说好话,不但赋予全权,且年终有花红,但经理既来,经营不得法,资本日减,吾人岂可再赋以全权及奖以花红?」

  无可怀疑,南大这场风波是林氏自己一手搞出来的,合则留不合则去,林氏辞职是可以的,但在道义上,则应该体谅华侨苦心,妥为布置,使不影响全局,谁料他竟实行拆台,着令所有已聘教职员停止就职,并与流氓同一见识,强索遣散费十万元,丢尽智识界的脸,使一切热心公益者为之寒心,我们愿意告诉幽默大师,阁下这一次的「幽默」诚然玷辱了智识界,难为南洋大学了,并且糟蹋了你自己!

愧读一辈书竟然告洋状

  南洋大学前任校长林语堂卸职后,于五五年四月十七日离星,遄赴法国坎城,根据廿三日美联电讯,渠抵坎城之日,即肆意攻击星洲华校,妄指全星华校均由共产党把持,并捏造事实,谓近数周来共党方杀死一学校之校长,伤及另一校长,并以硫酸淋一名反共之女教师云云。林氏此种言论传至本坡时,当地政府有关当局及各华校负责人,于受记者访询时均表愤慨,一致予以驳斥,认林氏之指本坡所有华校皆受共党把持,诚为胡说八道,毫无根据。

  法国坎城廿三日美联社电讯之报导称:「林语堂博士星期五日自星洲飞抵此间,渠抨击星洲方面所有华校均为共产党所把持。

  林氏乃前任南洋大学校长,因近日发生纠纷而离职者,渠称,星洲所有华校,均在共党控制之下。

  渠称,共党近数周方杀死一家学校之校长,复伤及另一位校长,并以硫酸淋泼一名反共之女教师。

  渠称,英国政府提议拨款增加教师薪金,但教师被迫拒绝此项建议,因共党指责英政府有意破坏华校之华人传统。

  林氏继称,此种局面至为严重,对此问题显然有一种解决办法,惟余认为此时余言之尚早。」

  据四月廿七日美联社电讯报导林语堂复在美国生活杂志撰文,对南大更肆意破坏语无伦次,对南大组织及当地侨胞肆加诬蔑,竟向政府献议驱逐六十余名学生及一著名侨领,其狂妄无耻之态,诚所罕见。

  星洲华校董教联合会主席,华侨中学董事长李光前氏,就上述林语堂之谈话表示称:林氏之指摘完全系荒谬者,余从未闻及本坡有一校长已遭共党杀害之事,林语堂一派胡言,离题太远,实无辩驳必要。

  南洋女中董事长李振殿氏,对林语堂上述之谈话,亦对记者称:就余所知,并无此事。

  中正中学董事长陈文确氏不表示意见,但谓此事宜由董教联合会发表纠正。

  南大执委会主席陈六使氏,及中华总商会会长高德根氏,对此尚未发表批评。

  华侨中学校长郑安仑氏称,不解林氏何以有此种指摘,渠称,本坡学校系由教育部及董事部管制,而非共党。

  中正中学校长庄竹林氏称,林氏胡说八道,不必看重,渠在星未久,不明情形,且将南大搞得不好。

  南洋大学执委连瀛洲氏对于林氏此种指摘,表示诧异,但拒绝评论。

  教育部常任司长杨格氏就此事发表谈话称,林氏有发表意见之自由,但渠显然有张冠李戴之嫌,渠所指者似系梹城一华校校长被杀之事,但杨格拒绝进一步评论比事。

  警方并特就此事,发表声明称,警方不能证明本坡所有华校均受共党把持。

丧心病狂不惜诬陷华侨

  南洋大学执行委员会主席陈六使氏,以林语堂辞职领了七万余元遣散费离星后,还失约背信,在五月二日美国纽约出版的生活杂志发表「共产党恐怖如何破坏我的大学」谬论,公开破坏南洋大学,诬蔑星马华侨,并造谣惑众,妄指陈嘉庚与南洋大学有关,特于五五年五月廿六日下午在丹戎禹俱乐部接见记者,打破沉默,发表南大纠纷解决后第一次有关南大之谈话,痛斥林语堂是人格卑鄙无真才实学更无资格办大学的丧心病狂文棍。陈氏并郑重声明:李光前先生是绝对尽华侨一份子之天职支持南洋大学,而陈嘉庚先生自一九五零年返中国之后,都无来往,根本与南洋大学无任何关系,林语堂的谬论全属无稽之谈。

  陈六使氏谈话,首先说明:南大纠纷事件解决之日,李俊承先生代表分发遣散费签署联合声明时,林语堂曾托李俊承先生与他相约,今后决不作任何足以影响南洋大学的言论。同时他本人屡曾声明因为不谙英文,对所有英文报章杂志所载概不加理会,惟今林语堂的谬论,本坡华文报章加以转载,他于忍无可忍之情形下,才严词加以驳斥,并揭发林语堂疯狂诬害华侨的阴谋。

  关于林语堂诬指陈嘉庚与南洋大学有关系之说,陈氏认为是含血喷人的胡言,并说:我忝居南大执委会主席,根本也未曾闻及,林语堂这次竟然会说南大受共产党影响,完全是因为他个人有着政治的企图,挟其家人东来,存心要吸取华侨的血,幸吾人及时发觉,使林语堂无法展其技俩,遂其心愿,便老羞成怒,将自己的错误加诸「北京的破坏」,其实他的受聘出长南大之初,我实对林语堂其人有不明了之处,迨至晤谈数次之后,便知他是无真才实学更无资格办大学的人,这次他的职辞,实为南大和全体华侨之幸,我个人损失三十余万元,认为是非常安慰的事,而对林语堂个人,则简直当作施舍,还有甚么话可说,不料林语堂事过便忘得一干二净,还以卖文为目的,不惜出卖南洋大学,出卖万千侨众,甘为遗臭万年的民族罪人。

  陈氏最后说,我发出号召创办南洋大学之时,李光前先生适在欧美旅行,迨至返星之后,他便发表言论,极力赞成南大的创办,同时还表示将全力支持。陈嘉庚先生返中国后,便和我们无来往,甚望海外华侨认清林语堂疯狂,卑鄙,恶毒的人格,便能明白他破坏南洋大学的无耻阴谋是无法实现的,相反的,这只有激起海外华侨更英勇起来扞卫中国文化的决心,加强建设南洋大学必成的信念。

痛斥林语堂言论来自美国

  纽约联合日报总编辑吴敬敷捐献千元加入南大为会员,该报并于四月十一日发表社论「林语堂糟蹋了自己」一文,其后,林语堂在法国曾致函该报要求更正,联合日报置之不理,复于本月九日发表社论「林语堂荒谬绝伦」,对林氏于本月二日在美国生活什志发表「共党恐怖如何破坏我的大学」之谬论加以无情驳斥,该社论原文如下:

  林语堂没有把南洋大学办起来率领教职员索得遣散费十万美元以去,本来已经是一件玷辱智识界的事情,岂料他离开星洲后,竟迭次发表谈话,效无耻政客之所为,拿红帽子戴在华侨头上,企图混乱视听,近日以「共党恐怖如何破坏我的大学」为题,在五月二日出版的「生活画刊」撰文陷害南大及侨领,公然诬指星洲华校全受共党操纵,渠之去职系北平训令驱逐林语堂的结果,断定侨领已被共党利用,共党对南大绝不放手,警告英政府万勿容许一个由共党操纵的南大存在,并呼吁宣判李光前等侨领为危险份子,扫数驱逐出境,真是荒谬绝伦。

  不管林语堂是怎样走的,根据文明各国的惯例,无论什么纠纷,一经达成协议,就一了百了,双方不应继续纠缠不清。林语堂经于四月六日与董事会发表联合声明,宣布纠纷圆满解决,欣然领取遣散费十万美元,并「认为南大建校工作,必须尽力继续进行,勿使中断」,一场风波理应就此平息。校董会总算是待人以德,充分表现君子之凤,但是林氏钱一拿到手,人一离星洲,则狠狠把南大及侨领咬一口,企图澈底毁灭南洋华文教育,置南洋侨领于死地,手段卑鄙,殊非人类想象所及。

  所幸林氏险毒有余,毕竟常识不足,处处露出马脚,除能勉强瞒骗一些浅薄的洋人外,实不值识者一笑,明眼人谁都看得清楚,如果林语堂是一个真正反共者,即使南洋华侨真的受共党操纵,他也绝不会这样声张,因为一经声张,便大大替自由中国泄气,一定招致不良的后果,何况林语堂这次的声张,根本就不能自圆其说呢?在「生活画刊」那篇文章里面,他一面说南洋华侨是为了不愿子弟回大陆或逐渐失去中国文化,而在海外自办大学,说华侨旨在谋生,对政治缺乏兴趣,一般领袖对南大却热心而纯洁,说李光前不像是一个共产党徒,他为什么接受北平命令谁都无法确知,但他一面却说他是给共产党赶走的,共党对南大绝不放手,英政府有充份证据可驱逐李光前等出境。更可笑的,是他一面承认英政府在新加坡的防共工作做得非常好,一面却强调新加坡华校全受共党操纵,而且负责操纵之者,只有六十个职业学生,被操纵者则达八万七千人。

  告诉林语堂,阁下这样荒谬绝伦,只有大动公愤。

×      ×      ×

  南洋大学前校长林语堂辞职离星后,迭发谬论,破坏南大,诬蔑侨胞,各方对之,无不激愤,各地舆论界指斥之声不绝于耳,纽约联合日报先后发表「林语堂糟蹋了自己」及「林语堂荒谬绝伦」两篇社论,指其手段卑鄙,殊非人类想象所及,此外,纽约出版之华文「中美周刊」,亦曾发表社评,该刊并将文稿寄予南大执委会参阅,爰为转录如次:

  林语堂在南洋大学闹笑话,丢尽读书人的脸,本报已曾畅抒所见。林氏理宜深自忏悔,知所补赎,岂料离开星洲以后,竟变本加厉,自恃精通洋文,素为洋人所喜,公然以「共党恐怖如何破坏我的大学」为题,在五月二日出版的美国「生活画刊」撰文为自己饰非,并企图陷害星洲侨领,把南大连根拔起。用心险毒,实古今中外所罕见。所幸林氏凶狠有余,常识不足,理不直则气不壮,气不壮则文不通,细心的读者,稍加推敲,即可发觉其破绽百出,欲盖弥彰,不待南大校董曾提供事实予以驳斥,单凭那篇文章林氏就已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无理取闹,肆意撒谎了!

  在那篇文章里面,林氏一口咬定星洲华校全受共党操纵,渠此次辞职,系北平下令「林语堂非滚蛋不可」并非别有争执,因而以「反共英雄」自居,呼吁英政府依据「殖民地紧急法令」,以「危险份子」的罪名,驱逐六十名所谓共党职业学生,及李光前等侨领出境,并严重警告英政府,共党对南洋大学绝不会放手,如容许一个供共党利用的南洋大学存在,则过去在马来亚剿共所流的血所花的钱就等于投诸大海。如果林氏能提出充分的证据以支持他的指控,倒也未曾不能获得世人的同情。可惜他下笔千言,却拿不出半点证据,全篇文章十分之六七都是废话。喋喋不休地叙述过去他所未目击的共党活动情形。而且文章写得「太好」了,结果反而露出撒谎的马脚。我们无妨指出几点,让林氏自己去「鉴赏」吧!

  第一,林氏为了要强调自己是「反共英雄」,文章入题以后,便宣称:当一九五四年正月南大派员到纽约请我出任校长的时候,「我立刻看出,南大可以用为防止共党向东南亚渗透的堡垒,对自由世界尽其无可计量的贡献」。这说明林氏尚未「出山」即决心把南大做政治工具。但接着林氏却宣称,当他应允就任校长时,所坚决提出并邀同意的条件之一,就是「南大宗旨必须绝对纯正,不含丝毫政治意味」。到底林氏是为了要防止共党向东南亚渗透,而欣然出任校长呢?还是为了南大宗旨纯正,不含政治意味,而出任校长?这一点林氏自己根本就没有搞清,如何叫人相信他是「反共英雄」。

  第二,林氏为了要证实他的处境恶劣,在文中反复叙述过去共党活跃情形,使人相信华校确是完全受共党的操纵,但同时则不自觉地指出星洲当局对防止共党活动工作,做得非常好,既曾颁布「紧急法令」,随时可把「危险份子」驱逐出境,又曾下令取缔学生会的组织,而在星洲活动的共党职业学生只有六十人,所有华校学生总共则不下八万七千人。星洲当局既是反共的,工作也做得非常好,华校怎会受共党操纵?且区区六十个职业学生,又如何能够操纵其余八万余学生?

  第三,林氏为要说明自己确是为共党所迫走,在文中切实指出去年十二月(渠抵新加坡未满两月)北平已下令「林语堂非滚蛋不可」,而充任北平政策工具者则为陈嘉庚的女婿李光前,李原先并不赞成筹设南洋大学,所以捐款既不踊跃,也未担任校董,但北平命令一到,则突然对南大积极起来,凭他的活动,校董会就被扭转过去,做了共党的工具。并郑重呼吁,李光前等是危险份子,已有充足的证据,英政府可根据「紧急法令」,把他们驱逐出境。林氏说得天花乱坠,但在文里却不自觉地反驳了自己。林氏说他是去年十月二日携眷抵新加坡的,一到目的地立即因盖建校舍问题,与校董会发生纠纷。这正可证明,南大的风波,并非所谓「北平命令」所引起,因为据林氏的招认,「北平命令」是两个月以后才发下的。林氏又说南洋侨胞是为了不愿子弟返大陆及不愿子弟因不能回国升学而与中国文化脱节,故决心在海外自办大学,所有侨领对政治类皆缺乏兴趣,不愿卷入漩涡,校董会主席陈六使则系众望所归的领袖,他早就知道林氏系一反共者。这正可证明校董会动机纯正,立场坚定,不易被扭转,更不肯充任共党工具。更有趣的,是林氏且在另一段文里,坦白承认李光前不像是共党份子,他为何接受北平命令,谁都无法确知。既然不像是共党份子,何以说有充分证据,可把这一类人驱逐出境?既然无法确知,何以说是北平下令赶走的。林语堂的奥妙逻辑,谁能了解。

  告诉林语堂,南大这次的风波,都是阁下的傲慢,自私和幼稚所造成的。单看你在那篇文章中公然骂校董会主席目不识丁,在华侨社会中是「山中无鸟,麻雀为王」(意即谓所有华侨更目不识丁),骂许多侨领是暴发户,做「偷偷摸摸」的生意,你的遭人唾弃,已经是注定的了。你敲了南洋华侨一笔竹杠,还企图澈底破坏南大,陷害领侨,险毒凶狼,未免太甚。你自己也许还没有知道,你的荒谬行为,已经大动公愤,不信呀,请抽空翻阅台北香港美洲的报纸(国民党的与独立的)对你怎样批评!

(原载「中美周刊」六四九期)

  读书人一向在中国社会是受敬重的一群,而其所以受敬重,则不是因为智识高人一等,而是因为懂得「高尚其志」,具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精神,视富贵如浮云的胸怀。自世之衰,道德沦丧,所谓名流学者,大多经不起时代的考验,至于今日,人们对于读书人的观感显已大大改变,且有呼之为「斯文贼」者。凡厕身士林者,理宜深自反省,以转栘颓风为己任。岂料鼎鼎大名的「幽默大师」林语堂,最近竟在南洋大学掀起一场风波,丢尽读书人的脸。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一件事情。

  我们毫不客气地说林大师丢尽读书人的脸,是因为他这次在南大的表现,实在太不成体统,绝非读书人之所应为。南洋华侨虽与其他同胞相同,大家都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他们所应负的责任,无论如何总比所有曾受国家栽培的名流学者为轻。在此中国文化摇摇欲坠之秋,所谓名流学者纷纷逃亡海外,过其笑风傲月的寓公生活,不思有以救危扶倾,独南洋华侨则挺身而出,以血汗所得筹办大学。这种热忱本来是应该使林大师衷心感动至于下泪的。尤其是他们把林大师比拟诸葛亮,专诚派员来美礼聘两次,授予学校行政全权,林大师抵星加坡之日,万人空巷热烈欢迎,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一片至诚,更应该使林大师油然发生「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然而,林大师却以诸葛亮自居,而未明诸葛亮之所以为诸葛亮的道理。读过三国演义的人,谁都知道,诸葛亮是为报答刘备三顾之恩,而鞠躬尽瘁,以至于死。虽说是刘备言听计从,其间也有过一些别扭,诸葛亮并不喧宾夺主,以去就强刘备绝对尊重意见,更不因刘备兵微将寡,无所凭藉,而认为不能施展奇才,兴复汉室,林大师可就不同了。他根本不把南洋华侨当做「知己」而把他们当做「菜猪」(宰割的对象)。以为校董会既授予行政的全权,一切就得听我摆布,所应允的事项,不管有无困难,也得一一照办,否则便是「违反契约」 。因为存心如此,所以抵校未及一月,即因建筑校舍问题,而与校董发生摩擦,接着又因学校预算问题,而闹到决裂。林大师口口声声说建筑校舍属于学校行政范围,校董会不得干涉。口口声声说校董会迄未把应允筹募的二千万元(星币)基金交来,有失信用,他却没有想到,普通学校都是有了校舍,然后聘请校长,校舍应该怎样建筑,校长都来不及过问,实际上也不属于行政范围。何况南大校舍经于一年以前兴工,木已成舟,无论怎样不合用,断无拆毁重建的理由。他更没有想到各国大学校长基本任务之一,就是替学校筹款。切实说来,所发生的纠纷,本来都是多余的,终于闹到决裂,完全是因为林大师「为人谋而不忠」,没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诚意。

  大学校长是处于「为人师表」的地位,林氏既欲「为人师表」,一举一动就不能不格外谨慎。「君子不以禄私亲」,最让人瞧不起,莫过于任用私人。所以各国公共机关都禁止雇用亲戚。林大师就任南大校长以后,却毫无忌惮地派自己的女婿黎明为行政秘书,自己的女儿林太乙为校长室秘书,自己的侄儿林国荣为会计长,把南大家庭化,不折不扣地变成「林家大学」。孔子说:「士志于道,而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校长和常人最不同者,是重精神而轻物质,不以吃苦为苦。林大师根本则是备准到南大享福去,他的年薪是星币三万六千元,办公费六千元,共四万二千元,另由学校供给汽车一辆,车夫仆役各一名,住宅一座,里面须有冷气和避声设备,客厅可容数百人。由于自己要过着豪华的生活,于是其余教职员的待遇,就不能不较普通加一成,校舍也不能不「稍胜一般」。这样一来,开办费和经常费就充满任意挥霍的成分,校董会也就感觉到不胜负荷了。

  更令人难过的,是林大师在纠纷发生之初,即作拆台和敲竹杠打算。他一面延聘律师准备于决裂时要求赔偿损失,一面密电已聘教职员暂缓启程,挟教职员以对抗校董会。他完全忘记「君子绝交不出恶声」的古训。更不明白「南大纵不由我办成,也不应由我一手捣毁」的道理。结果是狠狠地踢了南大一脚,率领全体教职员辞职,自己索得遣散费星币七万二千二百四十一元,代女婿黎明索得二万一千一百六十二元,连同其余教职员共索得三十万零五千二百零三元。学校没有办成,已经是一件对不起华侨的事情,竟狠狠敲了一笔竹杠,如何说得过去。

  无可怀疑,幽默大师这次在南大的确丢尽读书人的脸。我们相信南大教职员一定不乏明达之士,希望他们奋然兴起,为读书人争回一点人格。如果他们自问对南大的创立确具热忱,并非自愿辞职,而系林大师擅自代为辞职,应该毅然向校董会表示自己的立场,不能保守缄默,让林大师当「猪仔」出卖。如果他们确愿跟着辞职,自问此次解聘并无损失,则应该把林大师擅自代为索得的遣散费奉还南大。要知道,林大师自己丢尽读书人的脸,已经可哀,若所有教职员也都跟着丢尽读书人的脸,那就更可哀了)!(原载「中美周刊」六四五期)

(录自《南洋大学创校史》,1956年,167页。)



自强不息 力求上进

2013年09月03日首版 Created on September 3, 2013
2018年08月07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August 7,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