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凤 手 镯
──一个父亲的遗憾

我的家族今年有两桩喜事。首先，我的侄儿在三月结婚，婚礼在教堂举行。我没有參加婚礼，因为我不想听大道理。我只是參加婚宴，顺便和一众亲友见面。我以前见过新娘子，但结婚的打扮和平时不同，特别显得艳丽。但我注意的是她手上戴着的两只龙凤手镯和颈上挂着的金牌，因为我女儿结婚的时候，并没有戴上这些金饰。於是我问三弟。他说粗的龙凤手镯和金牌是他买的，送给媳妇当作贺礼。而较细的龙凤镯则是亲家买的，当作嫁妆。

我听了以後，才蓦然想起，女儿出嫁时，我竟然没有买些金饰给她作为嫁妆。当时，我的生意面临崩溃，经济非常拮据，於是建议一切从简。我也没有向女婿要聘金（三弟给了八万元）。但是要筹一万几千元给女儿买一对龙凤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婚礼全由女儿和女婿安排，我忙着自已的事，也没过问他们的筹备工作。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完全想不到金饰的事。

有人认为金饰俗气，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但年纪大了，就有不同的想法。金子金光灿烂，给人华丽庄严的感觉，佛要金装就有这个意思。金子亦能保值，假如十年前买下金子，现在已经升值三倍。而且金子就是现金，急需时马上可以套现。金子也代表永恒，结婚时佩戴金饰，也许希望爱情可以和金子一样永远不变质，可以永远保存。其实金子确实是传家传世不可或缺的宝物。世界各地所挖掘出的文明古物，很多是金制品，可见古今中外，大家都爱金。三弟在内地居住，居然能够保持传统，给媳妇买了金饰，实在令我惭愧。

今年七月，我到英国參加外甥女的婚礼（我写了一篇《一个剑桥的婚礼》以志其事）。二妹送了一条镶了玉石的金手链给她。这条玉石金手链是妈妈送给二妹的结婚礼物，现在再由二妹送给她的女儿。这就是中国人的传统，而玉石金手链就成为传家宝，一代一代地传下去。二妹在英国生活了四十年，居然没忘记传统，出乎我意料之外。

香港保留了许多中国人的文化传统，清明、端午、中秋和重阳等节日都是公共假期。一般的嫁娶，金饰是少不了的必需品。只要看看金店里的橱窗摆设，就可以知道结婚首饰是重要的一门生意。而首饰的精雕细凿，是手工艺的高水平，可以当作艺术品看待。而且香港金饰的成分足够，足金就是足金，不会骗人。去年一位富朋友讨媳妇，他的太太特地由大马飞来香港买了十多万元的金首饰，香港金首饰的吸引力由此可见。这两三年，金价涨了很多，很多人都买不起金首饰，金店即时推出租赁计划，让新娘子一样可以满戴金饰，依然金光灿烂，荣华富贵，喜庆吉祥。我在女儿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没有给她买对龙凤手镯作为记念，现在觉得内疚，不能不是作为父亲的遗憾。

（原载南洋商报《商馀》版 31.12.2009）